第十二章:浴血冠冕(回憶章一)
能源之城,歷來就是機車族最重要的一道屏障。
原本這座輝煌的城池分為兩個部落,直升機一族和戰斗機一族。可是到了風萬里和傲長空這一代,卻因為獸族巫師藍魔蝎的離間計而分裂。從此以后,兩個部落的族人就再也沒敢見面。因為一見面,就要開打。
風萬里一個人坐在孤寂的城主辦公室里,批改著如山的文件。
“是誰?”突然,門被打開。風萬里下意識地問出這句話后,就繼續埋頭批改文件了。因為他這才想起,這么晚了還會進來的只能是星天罡。
星天罡似乎有些猶豫,說:“城主。”
風萬里問道:“有什么事?”
星天罡嘆了口氣,說:“有個孩子倒在了我們城外,估計也是因為戰亂才無家可歸的。我讓紫藍中隊把他帶到醫務室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風萬里站起身,只回應了一個字:“好。”
由于戰亂逼迫而無家可歸的孤兒,風萬里向來都是親自去觀察。如果是有天賦的,可以選擇好好培養,將來……有可能會上戰場。當然,這是出于自愿的原則。
到了醫務室,風萬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孩子……
“星天罡,這孩子叫什么?”風萬里明顯有些激動地問道。
還沒等星天罡回答,那個孩子就自己自我介紹道:“您好!我叫逆風旋!”
逆風旋……
風萬里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多年以后,當風萬里再次回想起這一幕,很是感慨。那時,自己第一眼看到逆風旋的時候,他真的以為傲長空回來了。是的,他們實在太像了,顏色相近的機體,同樣的愛鬧騰的性格,一刻都閑不住的個性。
看著全身是傷的小男孩上躥下跳,風萬里嘆了口氣。看來,這孩子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經遭遇了怎樣的生命之危。還記得,自己當時也是這樣來到能源之城的。
聽星天罡說,這個叫逆風旋的孩子很有戰斗天賦,就是性格太鬧了,如果好好培養,將來說不定能成為能源之城乃至整個機車族的棟梁。
想了想,風萬里走到還不及自己三分之一高的幼生體面前,溫柔地問道:“小家伙,你叫逆風旋是吧?像你這樣樂觀的心態很適合戰斗,如果一直這樣鬧騰下去可不行,有沒有想過,將你的天賦用在正道上呢?”
“用在正道上?”逆風旋的眼睛眨了眨。
于是,逆風旋就被招進了能源之城新兵訓練營少年班。這時候,風萬里還沒有打算收他為徒,只是希望他將來能為能源之城的戰斗出一份力,然后偶爾會去看看他,有時還會指導指導他戰斗技巧什么的。
能源之城代代相傳的劍法有兩套,一套是直升機一族的“閃電旋風劈”,另一套是戰斗機一族的“破空寒冰砍”,威力都十分強大。如果有朝一日能找到兩個心靈相通且配合默契的人,再將這兩套劍法配合使出,那便能激發出傳說中由遠古機戰王發明的且已經失傳的第三套劍法——天羽屠龍舞。這套劍法乃是獸族最強戰王戰龍皇的克星。
可是,直升機一族和戰斗機一族的分裂,使“天羽屠龍舞”的練成化為了泡影。
小逆風旋真的是一刻都閑不住,初來乍到的他好奇地問這問那,也不嫌累。
“風萬里叔叔,這是什么?”逆風旋指著風萬里背后好奇地問。
“這是劍,小家伙。”風萬里聞言將背后的雙劍取了下來。
能源之城新兵訓練營的少年班對于新生只是先教在戰場上怎么戰斗,還沒涉及到武器的使用。
看著這小家伙放光的雙眸,風萬里嘆了口氣。這小家伙,等長大了估計也會和傲長空一樣,是個好戰的主兒。
風萬里不知為何,猶豫來猶豫去還是問道:“喜歡?愿不愿意跟我學?”
一直跟在后面的星天罡一愣。城主這是要親自教?
記得那時少年班的指導員還比較反對,城主的徒弟可是下一任城主的候選人,不說這小孩一百歲未到,還不知道他是什么來歷呢,城主……就這么收他為徒弟了?
不只他一個人,就連紫藍也對當時的小逆風旋充滿懷疑。還有一些有著豐富戰斗經驗的能源之城老戰士,都不是很同意風萬里收逆風旋為徒。
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多,跟在風萬里身邊的親信也就星天罡沒有說什么。因為在他心里,風萬里無論做什么決定都是對的。而他星天罡要做的,就是對風萬里誓死效忠。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那一場對于能源之城來說最為狼狽的一場戰役中,當那顆原本用來保命的中央導彈襲向逆風旋時,星天罡毫不猶豫地將他推開,用自己的命,為逆風旋創造了逃跑的機會。
“快……快逃出去,以后的能源之城,就靠你了。”
對于逆風旋來說,這是他這一生都無法忘掉的一句話之一。
當時和力元霸、飛摩輪去圣騎森林的路上,逆風旋發過誓,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和星天罡兩個只能活一個的話,他希望能活下去的是星天罡——那位無所不能的萬能副官。
無奈之下,風萬里只得對城里的各位戰士保證,自己先指導逆風旋一個星期,觀察觀察,如果他的實力足夠,再收他為徒,傳他“閃電旋風劈”。
逆風旋自然沒有反對。這對他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好事情。
第一天,風萬里就跟他強調“戰場之上無憐憫”。
那一天的課給逆風旋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當然,話是這么說,可是當他一百九十歲時卻沒有絲毫猶豫地在戰場上救下了原本是敵人的金爪神,美曰“行俠仗義”,其實就是愛管閑事。
“……從來沒有人能從我的眼皮底子下帶走獵物。”驕傲的獸族戰王虎煞天自信說道。
“哦?是嗎?那么剛才的狂裂猩哪去了?”
挑釁!絕對的挑釁!虎煞天微微皺眉,想起自己的部下藍豹獸死在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手下,很是生氣。他決定了,要給這小子一個血的教訓。就像之前的急速鋒一樣。想著這小子剛才竟然問他狂裂猩哪兒去了,他又提高了幾分警惕,只是出了百分之三十的戰斗力,沒想到這小子竟擋下了。
那時虎煞天就意識到,這家伙和急速鋒并不一樣。急速鋒是看見異族的就殺,逆風旋則有著更深一層的穩重——出手之前先觀戰。畢竟,這是風萬里的徒弟。
當然,如果逆風旋那時沒有救金爪神,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能源之城的戰士慣用的雙劍,品質低下的不會有名字,只有那些經歷過戰場的絕世高手的劍才會擁有屬于自己的封號——那是無上的榮耀。
一個星期后,風萬里發現逆風旋的天賦確實不錯,于是召集一些能源之城的元老級別的戰士一起去訓練場,確認逆風旋實力無誤后才同意風萬里收他為徒。
后來,風萬里還特地為逆風旋尋了雙劍:“浴血”。
逆風旋的劍名浴血,星天罡的劍,名荊棘。
荊棘,總要在浴血之后才能顯現出它的價值。
年滿一百二十歲,逆風旋第一次出去巡邏。可是,他犯了一個很低級的錯誤——脫離了部隊。于是,你就能看見,一個小小的直升機對著一大群黑獅虎,表示很興奮。
別看逆風旋才一百二十歲,他無論是在機車族還是猛獸族,已經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戰斗高手了。虎煞天還專門開過會議,討論逆風旋未來如果當了城主會不會達到風萬里的水平。
那些黑獅虎絲毫不知危機即將來臨,還在討論著這小家伙的身份。
好嘛,小逆風旋還有一個本事,就是:能夠讓敵人看輕自己。
“那個小鬼就是能源之城城主風萬里的徒弟!”
“哦?是嗎?聽說他和風雪之城的傲長空很像啊。看這機體顏色……”
逆風旋只能說,當時他聽到這些可是滿臉的震驚。
毫無懸念的,小逆風旋以超越年齡的潛力與爆發力,用比平時多了兩倍的絕招殺傷力,幾十個黑獅虎瞬間斃命。
那一天,逆風旋是帶著忐忑回能源之城的。
“逆風旋你死哪兒去了?”天色已晚,風萬里氣急敗壞地質問著逆風旋。
出乎意料的,逆風旋反問道:“師父,您究竟為什么會收我做徒弟呢?”
風萬里突然怔住了。他發現自己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是的,如果不是因為逆風旋像傲長空,他大概也不會收這個本就來路不明的小孩做徒弟。而是會像往常對待那些可憐的孤兒一樣,在出于自愿的前提下將逆風旋招進新兵訓練營,成為能源之城的戰士,長大后或名留千古,或戰死沙場。
可是,說實話,逆風旋和傲長空,真的像嗎?
風萬里還沒說話,逆風旋自己回答了:“是因為……我像傲長空城主嗎?”
風萬里一驚。
逆風旋記得清楚,星天罡跟他提過,師父那位曾經形影不離的兄弟——風雪之城的城主,傲長空。傲長空的機體顏色和自己很像,是師父最重要的搭檔。可惜的是,后來,由于獸族巫師藍魔蝎的離間計,他們決裂了。
逆風旋見風萬里不說話,便又問道:“師父,我就知道您不是因為我的天賦才收我為徒的,城池里有天賦的戰士可不少,您為什么沒有收他們為徒呢?”
風萬里又是一驚。
看來,逆風旋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成熟……
自己在師父心里只是一個替身,師父對自己也并不重視……這些念頭都對逆風旋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不小的打擊。賭氣一般,逆風旋立刻轉身,剛想離開,結果正撞上星天罡。
“怎么了,小逆?”看著逆風旋滿臉的不高興,星天罡疑惑地問。
逆風旋沒有回答,只是用史上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風萬里見逆風旋離開,剛想去追,就被星天罡攔下:“城主,外面在下雨,我去找他吧!”隨后變形。
風萬里又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逆風旋……傲長空……
“這些獸族一天到晚對能源之城虎視眈眈,可真夠煩的!”
“有敵人存在,生活才不會枯燥嘛。對了,風萬里,你剛才的戰績如何呀?”
“我干掉了七個!”
“哇!才七個!我干掉了八個!比你強!”
“哦?我好像記錯了,我應該是干掉了九個。”
“你說什么?那我也記錯了,我其實解決了十個!哈哈!”
“喂!喂!你耍賴!”
“哈哈哈!”這段回憶再次出現在風萬里的腦海之中。傲……長……空……
事實上,風萬里早就發現,逆風旋終究不是傲長空。至少,傲長空不會用仰慕和憧憬的眼神看著自己。而是會選擇默默陪在他的身邊,跟他一起強大起來。逆風旋呢?一個他會護一生的孩子。
想到這兒,風萬里不再多想,而是沖出了城主室。
……逆風旋,給我等著,我這就把你帶回來!
……你可千萬,別被獸族部隊盯上啊……
另一邊,星天罡正著急地尋找著逆風旋。
逆風旋躲在一塊石頭后面,瑟瑟發抖。他的手里,拿著黑灼石——之前將那一隊虎煞天手下的黑獅虎全部擊殺后,這顆黑灼石就成了他的東西。
星天罡絲毫沒有想到逆風旋居然會利用黑灼石來擾亂他的搜索。再加上正值雨天,要找一個人更加是麻煩。更何況那小家伙可能還在故意躲著他。
小家伙,你到底在哪兒?
他想起風萬里跟他說起過,逆風旋和傲大人很是相像。就好像,是他的一個替身。但是,逆風旋一直是那個逆風旋,他風萬里會守護一輩子的小徒弟。
……那么,他星天罡要做的,就是陪伴著逆風旋成長,等他長大后成為能源之城的城主,盡自己的全力輔佐他,為他的加冕添上一道守護盾。
小逆風旋一個人躲在大石頭后面,很是狼狽。卻依然不肯放下手中那顆黑灼石。
“吼——!!!”忽然,一陣低沉的嘶吼聲響起。
是黑獅虎!逆風旋一驚。
“吼——吼——”黑獅虎離他越來越近,好像發現了這石頭后面的異樣。
逆風旋屏住呼吸,擺出以死赴戰的架勢。
他內心再怎么堅強,終究只是一個一百二十歲的孩子。雨天對于直升機和戰斗機來說是不利的,會影響飛行。逆風旋無法確定萬一開戰他能否還發出之前對付那一群黑獅虎的實力。
逆風旋探出頭,準備拔出自己那名為“浴血”的雙劍。
“閃電旋風劈!”意料之外的,可怕的黑獅虎沒有找到幼小的孩子,而是被一擊斃命。
這是熟悉的聲音。
“師父……嗚嗚嗚……”逆風旋再也忍不住了,鉆進風萬里懷中號啕大哭。
風萬里放回雙劍,滿懷歉意地說:“小逆,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是我錯了……我想明白了,你不會是傲長空,只能是逆風旋,我風萬里最驕傲的徒弟。”
逆風旋久久無話,他壓抑了太久。
身為能源之城城主的下一任候選人,逆風旋從拜師的第一天起,便向往著強大。所以,他從九十歲拜師到一百二十歲,幾乎沒有怎么哭過。他明白,作為機車族最強大的城池——能源之城的戰士,他必須堅強。
雨停了。
默默注視著星空之下的師徒二人,星天罡默默離開。
……現在的時間,還是留給他們自己吧。
逆風旋一百九十歲那年,能源之城才真正陷入危機。
先是自稱機車族機戰王的小孩和幾名機車族其他城池的戰士來到能源之城請求結盟,然后又是藍魔蝎和飛天虎夜襲能源之城擾亂軍心——先不說他們之前就來攻打過一次能源之城,他們最近的舉動,實在太古怪了些。
“藍魔蝎,果然是你!”
“嘿嘿!風萬里,這么多年沒見了,別來無恙吧。”
“這么多年,你這種人竟然沒死!”
“這是什么話啊,城主你都還健在,我怎敢先走一步呢?”
“感謝老天讓你活到現在,正好我可以親手把你宰了!”
那一天,風萬里遇到了自己的老仇人——藍魔蝎。導致他和傲長空決裂的罪魅禍手。他的情緒,有了明顯的變化。
后來,洛洛靠著獨特的數據探測能力破解了藍魔蝎的迷幻音波,才幸免于難。
然而這只能算一個小插曲,最令風萬里愧疚和自責的是之后沒能識破虎煞天的驕兵之計,追出了城,導致全城戰士傷的傷,死的死,散的散。
驕兵必敗啊!
最震撼的一幕是最后戰龍皇居然一直在坐山觀虎斗,還趁機搶走了能源之城的令牌,藍魔蝎也揭示了自己的身份——巫師,不愧是被稱為猛獸族的“惡魔部落”。
風萬里死在了獸族最強戰王的手下。
“唉,逆風旋,你總是低估敵人的實力,總有一天你會吃大虧的。”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
“你要是死了,我以后心情不好,罵誰去啊?”
“哈哈,師父,原來我存在的價值,就是為您出氣呀!”
可是,師父,為什么……是您先死了呢……
“師父!師父!你醒醒啊!師父!”
“是……是逆風旋嗎?”
“逆……逆風旋,我……我恐怕是不行了……”
“不,師父,你,你沒事的!你不會死的!”
“傻孩子,人總是要死的。能夠戰死沙場,不算冤。”
之后,逆風旋還固執地想要用紅瑪瑙來救已經瀕死的風萬里。其實,就算絕地轟不解釋他心里也清楚——紅瑪瑙不是能源紫水晶,它只能治療外傷。
“師父,你可不能死啊,能源之城可不能沒有你呀!”
“逆風旋,我死后,你要更加堅強。軟弱的人,沒資格當我們能源之城的,戰士!”
“是,我一定會更加堅強的!”
“逆風旋,從現在開始,你正式繼承我,成為能源之城新一代的城主!”
“師父,我,我……”
尚小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擔此重任,風萬里也無法知曉他死后逆風旋是否能夠重新振作起來,完成合并能源之城的使命。但即使這樣,風萬里也選擇相信逆風旋。
“可惜啊,沒機會看到能源之城重新合并的那一天了……”
“師父……”
“傲長空,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師父!師父!”
五十年前,眼睜睜看著師父死去卻無能為力的逆風旋只能失聲痛哭。
畫面就停頓在這一瞬間。
“原來,這就是你的新技能啊,藍魔蝎。”
不多時,已經長大的逆風旋出現在這里,看上去很是痛苦。
“把人的意識帶回到過去最痛苦的時刻,然后將他們困在這里……還真是有夠惡毒的。”
逆風旋這么說著,舉起雙劍,喊道:“藍魔蝎!我告訴你!你千算萬算,就是沒料到一點——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需要靠師父和星天罡哥哥來保護的小孩子了!我,是能源之城的城主,逆風旋!去吧,浴血!閃電旋風劈!”
逆風旋認為,只有師父傳給自己的絕招才能真正斬斷自己的過去。
果不其然,一切場景在逆風旋的劍下都崩塌了,只留下了最后一個光點。
“看來,那就是出口了。”
逆風旋帶著新的希望離開了這里。
從他成為能源之城的城主的那一刻起,他就做了一個決定,一個連親信星天罡都不知道的決定。他要守護他所重視的一切,守護自己的家園,守護自己出生入死的伙伴,而不是像小時候那樣躲在師父身后,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很痛苦。
這是一個決定,一個誓言,或許也是一種執念。
少年已浴血,何須再加冕?

云君鶴喜
記得看《百變機獸之洛洛歷險記》是很小的時候了,那時候還看不懂,可是能源之城和風雪之城的故事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陽光熱情的龍卷風和鬼靈精怪的風火輪。可是長大后才發現,原來這部動畫片里每個人物都是有情有義的,每個人物都是那么的重要。后來不知為何發現了《武戰道》這部重制版,當我再次看到風萬里城主犧牲的那一刻真的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那時候雖然也不大,但我已經決定要為能源之城寫點什么。以后有機會的話可能還會有其他戰士/戰王的回憶章,大多和原著有關,還請各位耐心看完,也順便回憶一下自己以前看這兩部動畫片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