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不再多想了,我得小心我的內存。
嘿嘿嘿。
游戲人生,這說的就正是我再也沒錯。
我一下子就大徹大悟,什么事都想得開什么都不放在心里,并且致力于讓我周圍所有人士都歡欣鼓舞,自已更加十二分的精神飽滿,熱情高漲得仿佛全世界就我最幸福,不過話又說回來,全世界可不就我一個明白人嘛?我不幸福還有誰幸福?
我接受老板指令前往他的殖民地走馬上任,工作可謂是長袖善舞游刃有余。三個月后果不其然,秋塵同我聯系,說他因故也調到這個新地盤任職,他從哪兒得來我的電話?自然還是那個已分不清哪是我事哪是她事的老好青青。
秋塵約我出來坐,我二話沒說欣然赴約。
我仔細看著面前的他,不,這回來的不是那個神經病,這回來的是隨機運行的游戲小人物秋塵。
他對著我囁嚅半響,沒想到說出來的第一句完整話居然還是:“方,你還好嗎?”
我瞪住他,飛快地對自已說千萬千萬不能笑,否則他生起氣來一去不回我的命運就又不對了。再說這弱智的文字組合是那個神經病硬編給他的,想想他也蠻倒霉的不能怪他。
我于是同情且鼓勵地對他放柔聲音說:“我還好,你好嗎?”沒天理啊,我不得不演出這么令人暴笑的惡俗情節。
他一聽之下喜不自禁,脫口說:“方,你真的完全好了,我一直就在想,你是絕不會忘記我的。”
我幾乎將喝進口里的茶嗆出來,暈倒啊他是從哪里得出這個結論的?救命呀,我在心里吶喊,捂住我快要從眼眶中跌出的兩粒可憐眼珠子。
秋塵不再能看見我的想法,他只是依著他的隨機指令自顧自說下去:“方,我們還是和從前一樣,對不對?你會嫁我,對不對?你不知道上次我走了后有多后悔難過,我是不能失去你的,相信我,方,相信我。”
他的話里有一股發自內心的喜悅和誠懇,我驀地有些感動,我放下手,居然也誠心誠意地說:“我相信你。”
好了,我的命就此繼續安然向前運行。我和秋塵戀愛、訂婚、走親訪友、購房裝修,一切都依足規矩,老天作證,我快樂幸福到什么人或事都不能加以稍減的程度。婚期剛訂準時我有陣兒好象又走霉運,時不時失點兒大財小錢,染點兒大病小恙,老板忽然對我也說不出的不喜歡,不是找碴兒訓我就是變著法兒克扣我,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也都影響不了我的心情,我相信我的快樂指數一定已達到峰值。
就這樣走畢全程可算對得起那個神經病了吧?我祝愿那神經病也有一個上帝,并且也給他設計一個如此幸福的人生,我十分高興地知道我的這一祝福會時時閃現在我頭頂上的泡泡狀小框框里。
明天就要去注冊結婚了,最后一個單身女人的晚上,我獨自坐在客廳里享受這最后一回只屬于我一個人的寧靜。秋塵和我都十分反對大宴群朋的婚禮,自問完全沒有本事去自編自導自演那樣難度高深的劇目,所以我們連雙方父母都沒有邀請,只打算自已注冊就完事,然后即時出發旅行結婚,第一站是我父母家,第二站是他父母家,最后一站可愛又可敬的首都BJ城,然后打道回府各自銷掉這十五天的婚假,安排的可算是經濟有效天衣無縫吧?
我獨坐在黑暗里,滿足地嘆了一口氣,我的人生再也沒有任何可發愁的事了,這可多好啊,我是真的覺得好,我幾乎再也沒有想起過那些惡夢般的前塵往事,事實上我都不覺得我曾經經歷過什么大不了的劫難,我不是一直都這么一帆風順的嗎?
我的眼前忽然亮起一團柔柔的黃光來,光里有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漸漸地這人影變得清晰如真,是秋塵!
我第一反應是想,不是說好今晚不見面了嗎?旋即我就直跳起來張大嘴指著這家伙說不出話來,這這這,這又是那個神經病,他又來了,他是什么毛病,這會子前來不是毀我清譽嘛?
“方心,方心,”他的聲音帶著點責備,也帶著點憂傷,得,他一準兒又是看見我的想法了。我跌落坐下,無可奈何地想,他這次又來干什么,我的命運又有新設計?還是他的可憐的計算機的內存無法裝下我的幸福?
“方心,”他又叫我,叫什么叫,叫魂一樣,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我看見他皺起眉頭,心中一樂,我知道他頂忌諱這個屁字,偏是我老覺得這個字對著他用十分地傳神恰當。
“方心,我該怎么辦?”他攤開手說。什么怎么辦?
“我想救你,我不想失去你,可是,我卻無論如何也降不下來你的幸福指數,我真不知道我該怎么辦?”他仿佛有點絕望的樣子。
完完全全是神經病。我話都懶得說,只是瞪著他。
“你以為你真的是回到游戲了?”他問我,那當然,不然我在哪兒?我覺得他的問題都是廢話。
“一開始我也以為你回去了,因為一切發展都和我原先的設計相符,但是后來我看到你有很多怪異的超出游戲范圍的想法,我就覺得有些不妙,不過我一直沒有想出來毛病在哪兒。直到我發現你的幸福指數直線飚升,無論游戲和我給你設計何種打擊和挫折都不能再減少時我突然明白了,你還是你,你有了生命后就再也不能由任何人或機器控制,你的反應和生命軌跡已無法預料。雖然你的命運看起來符合我的設計,但這是你故意要這么做的,是你自已的選擇而不是我的安排,我沒想到你竟聰明如斯,也倔強如斯。”他緩緩道來,言語里竟似有一種說不盡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