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莫要生氣，我們也是內心不安才惶恐問之，并無他意。”女子趕緊搶著表白心意，自請離去，可是與死無異，他們這班子姐妹皆是被自己的國家挑選給士兵發泄的性具，或是被敵兵抓來的俘虜，在軍營里怎一個慘子了得，幸得世子搭救，離了那非人的所在，如今只要陪同那些公子哥吃吃喝喝，套些消息便是，若是公子哥舉止浪蕩，直接甩臉不理便是，也無人敢強求，比之軍營慘絕人寰的虐待，不知好上幾倍。可驀然如此，也不知那王妃是否是個好相與的？

　　眾人心中忐忑，卻不敢再多問，只每日緊鎖房門輕易不再外出。

　　翌日江歌兒得了空，束發穿男裝行于坊間，卻見那座青樓好生氣派，檐牙高啄直插云霄，雖是木質閣樓卻有八層之高，放眼望去，可與瞭望塔一爭高下，真是太過招搖了，日前他人不知這是丁禹兮的產業還好說些，如今被他過了明路改做美顏坊，定然不敢如此高調，讓顧小六尋了木匠，將閣樓拆得只剩三層便是，一樓仿酒店大堂設接待處并休息等候處，二樓分段隔間仿現代足浴城，放幾張沙皮小床并設獨立衛生間等，三樓一半用作雜物間，一半用來安置人員睡覺，因占地面積不少，所有百余名青樓女子留下，隔成一人一間臥房尚可。眾女子心中雖有疑義，卻不敢多言。

　　“小六哥，勞煩把所有愿意留下的女子叫來，我有話與他們說。”

　　“得嘞，主子你在這候著，我去去就來。”顧小六手腳麻利的上樓，自從皇上賜婚，顧小六自覺得改叫江歌兒主子，腿腳也越發勤快了，不大會兒領著稀稀拉拉上百名女子下樓分站兩邊，交頭接耳中不難聽出他們對未來的惶恐之感。

　　“這里誰是管事的？”江歌兒沉聲問。

　　一穿素袍馬面裙的女子姍姍出列，烏發倭髻墜耳處，斜插羊脂玉簪一只，渾身素凈脫俗猶如方外靜修之人，卻不曾想是這青樓中的老鴇。

　　“回王妃，此處原是由我管事。”

　　“給你一刻鐘，讓她們整隊站好，別再嘰嘰喳喳，攪得我頭疼。”江歌兒一向清冷，加之語氣生硬，瞬間讓老鴇心涼半截，怕是遇到了個不好相與的王妃，在場眾人亦是聽見了，故不敢再鬧，江歌兒見她們終于安靜，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我不知道你們是因為什么緣故到了這青樓當中，又是因何故選擇繼續留在此處，這些前程往事我不想問，亦不想知道，如今既然你們選擇留下，便算是我江歌兒的員工，我這人護短講理，只要你們不做違反亂紀之事，我定然護你們周全。”

　　“謝王妃。”眾人屈膝答謝。

　　江歌兒舉手回應，繼續道：“過去，你們怎么掙錢，靠什么掙錢都成為過去了，如今我既然做了這里的主人，那一切便由我做主。”江歌兒從衣袖中摸出一瓶護膚露，舉起展示：“這個瓷瓶里裝的是紅景天美白面霜，統稱為護膚品，就是我們以后美顏坊要兜售的產品，你們需要熟知她的使用方法和功效，服務于上門的每一個顧客，她的使用方法我稍后會給大家仔細培訓，我現在想說的是我們的分成模式。”

　　“還有分成？”

　　“自然，在座的你們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老板，每賣出一瓶護膚品，你們便可得一成的分成，剩余的九成，七成是制作成本，一成需要分成其他崗位的同僚，剩下兩成留在賬房，等年底時再統一發還給大家，能者多勞，你們賣得越多，抽成越多。”

　　“為何還要發給其他人？誰賣的多歸誰不行嗎？”一青杉女子舉手發文，姿態落落大方，并不覺得自己問的是多丟人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江歌兒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先問了名字，青杉女子心中咯噔了一聲，生怕因自己的魯莽開罪于王妃，眾姐妹亦是為其捏了把汗，清杉女子眼波微皺，最終還是目光坦然的看向江歌兒：“奴名喚清歡。”

　　“是個好名字，可會識字？”

　　“識得一些。”

　　“那庫房的鑰匙便交給你管吧，貨品的出售與清點便交由你管，明日你來南市尋我，我教你如何做賬。”

　　“啊？”清歡微微愣神，似乎與自己預料的事態發展并無一致，一時有這呆愣。

　　“傻愣著干嘛？還不快些謝恩，賬本這些東西一向都是由主家極信任的人掌管，如今給了你，你可得仔細些，莫負主子的恩德。”老鴇輕推了一把清歡，臉上笑意殷殷，可江歌兒還是捕抓到她眼底的不安，大權旁落，還能有這般表現的，算是個人物了。

　　江歌兒對此的眾女子印象又好了些，隱隱帶了些尊重：“敢問這位媽媽叫何名？”

　　“鳳舞。”

　　“可是本家名？”

　　“非也，我自小被賣青樓，并無本家之名，這鳳舞乃是買我的媽媽給取的，我覺得好聽，便也一直用著。”

　　“若不嫌棄，我便喚你舞嬸了。”

　　“不嫌棄，不嫌棄，主子愛叫什么都行。”

　　“舞嬸，清歡管庫存和賬本，這前臺人員管理和客戶接待還得托賴您。”

　　“主家覺得我得用是我的榮幸。”鳳舞倒也實在，并不說表忠心的虛話，這脾氣但是挺對味的。

　　江歌兒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剛清歡姑娘問了一個問題，我便先回答大家吧。你們看看我身側站的小六，還有門口站著那些曾經的龜公，還有那站了一排的茶水丫鬟，他們端茶送水，以命相護你們的周全，時時刻刻為你們服務，你們能忍心自己每日拿著高額的抽成，而他們每月只規規矩矩的拿著一成不變的死工資嗎？若是你們愿意，將來咱們這貧富分化嚴重，久而久之便有怨懟之言，做事也不甚用心，最終受損失的還不是你們？咱們如今算是一個戰壕的兄弟姐妹，就得共患難，同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