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計劃就是開辟一個這樣的宇宙，來取代如今這個？”

　　聽到這個問題，東方昶還未回答，薩格拉斯已經霍然抬頭，雙目死死盯著他，其他人也紛紛看來。

　　“不是取代，是新建！”

　　見眾人看來，東方昶不緊不慢地托起大黑冰解釋道：“如大家所見，這是大黑冰，拉爾芙女士的杰作。祂將自我意識與本體剝離，最終得到了最純粹的虛空，一種與情緒完全無關的虛空。”

　　“大黑冰還算不上純粹虛無的概念，它只能算是無限趨近于純粹虛無，不然你們根本不可能感知到它，這點我需要澄清一下。”

　　聞言，愛憐室女插了一嘴。

　　在這一領域，祂是有絕對發言權的。

　　東方昶點了點頭，繼續道：“不錯，而這也正是我們的希望，這意味著它還有被影響和改造的可能。”

　　“虛空并不瘋狂，也不絕望，更沒有那么多無謂的負面情緒，虛、無、什么都沒有才是它的本質，惟其如此，它才有可能容納一切‘有’。”

　　這就有點哲學了...

　　眾人聽得恍恍惚惚，但這個時候不能打斷，要不然會被別人看出來自己沒聽懂。

　　“而在這段時間里，我和萬神殿也一直在研究，如何讓秩序成為純粹的秩序，讓光明成為純粹的光明，讓生命成為純粹的生命，不受任何情緒和魔力所擺布…”

　　“沒有所謂的天命，也沒有所謂的圣光，沒有泰坦，沒有永恒者…個體生命和整個世界，乃至整個宇宙，都以其自然規律從誕生步入消亡。”

　　薩格拉斯挑了挑眉，這個愿景，豈不正是他一直努力的目標？

　　不過遺憾的是，除了摧毀現有秩序之外，他也沒有想到后續的可行方案。

　　“你們找到辦法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是對的！”

　　東方昶點了點頭：“立足當下，大地之母化身的這個宇宙，我們根本不可能創造出這樣的現實。”

　　“但只要有合適的條件，我們就能再創造一個宇宙，這個宇宙中會有漫長的時空、兆億的星辰和姿態萬千的生命形態，當它們出現的時候，創造宇宙的魔力早已消失在無休止膨脹的宇宙外側。留給他們的，只有一個穩定的秩序，和無盡的可能性。”

　　“當然這個宇宙也會有太陽，和圣光無關的太陽。”

　　“我們只需從中搬一些回來，就能讓扭曲虛空的萬千世界恢復光明。到了那時，這里的人們也有了一個選擇，選擇繼續存身于這個注定步入消亡的宇宙，還是進入到那個神秘和魔力逐漸消失，卻依舊氣象萬千，充滿希望的新世界。”

　　艾露恩終于恍然：“所以你打的是這個主意？讓所有生靈都有一個新的選擇？”

　　“難道你不想？”

　　東方昶不動神色，又把問題拋了回去。

　　艾露恩嘴角微微一抽。

　　好吧，還真挺想。

　　諸界雖然尊祂為暗夜之母，但這樣繞著整個宇宙夜復一夜地飛行，也挺無聊的。

　　無聊到祂都開始玩兒鹿了...

　　咳咳，好像發散得有點遠。

　　總體而言，祂自己其實還算是好的，像德納修斯，像薩格拉斯，像佐瓦爾…說來都是永恒的存在，但誰能保證自己真個永遠不變？說不定哪天累了，直接就來一場滅世浩劫了。

　　如果有一整套完整的秩序可以自行運作，祂們這些永恒存在，也就可以從無盡的職責中解脫出來。

　　“那么你打算怎么完成這一切？”

　　有想法不夠，還得有方法。

　　“所謂宇宙，就是時間、空間、物質和能量的總和，這四者會支撐起整個宇宙的框架。”

　　東方昶一邊說著，一邊托起大黑冰，“大黑冰會構筑這個宇宙的空間框架，阿曼蘇爾會搭建時間的支柱，原生之力提供動力能量，至于物質，物質構造無處不在…而且，我們的快遞員德納修斯已經在路上了。”

　　快遞員德納修斯...

　　運送的什么？

　　月亮女神的神骸嗎？

　　艾露恩臉色微微一抽：“但是時間上來不及了吧，要等到那個宇宙成型，沒有個上億年時光...”

　　“這個新生宇宙并非完全沒有魔力，大爆炸之初，混沌還未完全演化成秩序，這段時光依舊能夠被改寫和加速的。”

　　那倒是可以的！

　　艾露恩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有問題了。

　　薩格拉斯沉思了片刻，繼續提出疑問：“但既然是混沌，你要如何保證它會按照你設定的方向演變，源生之能或許能夠提供足夠的動力，但這動力，也需要有人來引導和使用才行。”

　　“所以我說大黑冰沒有變成純粹的虛空是我們的機會，這意味著有人可以讓自己的意識依附其上，通過潛意識引導源生之力的運作方向，令大黑冰不斷收縮，直至量子化。”

　　而那個人，當然就是我。

　　“但是物質量呢，如果沒有足夠多的物質填充，那個宇宙的規模...”

　　恐怕也和鬧著玩兒差不多。

　　對此，東方昶搖了搖頭道：“物質的量并不關鍵，重要的是得‘有’，作為趨近于純粹虛無的概念，大黑冰會本能地排斥一切‘有’，被塞入其中的物質會被虛空意識本能驅逐消滅，包括傾注其中的時間同樣如此...”

　　“所以，這最后的一場戰斗，你們要對抗的，就是這抹消一切存在的虛空意識。你們要在他的獵殺之下，保護帶入其中的物質、能量和時間，直至大爆炸發生的那一刻。”

　　“你們撐的越久，就意味著這個宇宙擁有的時光越長，你們保護的物種越多，則意味著爆炸之后的構造更豐茂...”

　　“我們？那你？”

　　“我？我當然就是那個虛空意識，不然你們有源生之力？”

　　薩格拉斯摸了摸鼻子。

　　這個，真沒有！

　　“好吧，那我們還在等什么？”

　　“當然是等我們的快遞員德納修斯...”

　　話音未落，一道深邃的黑影從虛空之中快速游曳而來，那黑影的前端，有一顆刺目的猩紅小點，雖離得很遠，卻依舊散發著無邊的淵欲和罪孽之息...

　　“快遞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