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回歸
京市,一棟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中。
一個胡子拉碴的男子雙眼瞪大,死死盯著面前的拔步床。
床上空空如也,除了一床蠶絲被和兩個枕頭之外什么也沒有,但那男子卻神情專注,一刻也不敢轉(zhuǎn)睛,宛如在盯著一件稀世珍寶。
“茗姐,三年了,你快回來好不好!”
“你的樣貌又變淡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走啊!”
“你再不回來,我和朱阿姨可要撐不住了…”
男人名叫蘇勻,從面型輪廓看得出是個十分俊朗的男子,只可惜厚重的黑眼圈和憔悴的面容讓他失色不少。
此刻,他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倦意,甚至還帶了些哭腔,也不知是懊悔,委屈,還是害怕,或許兼而有之。
三年前,他女朋友張茗生日那天,也正是S8總決賽的時候,原本他答應(yīng)了張茗陪她過生日的。不過IG奪冠的消息傳來之后,他直接就把這事兒忘在了腦后,和一群死黨一起,喝了個酩酊大醉。
第二天清醒過來時,他依稀感覺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但具體是什么,他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直到朱阿姨打電話來說張茗出事了的時候,他腦海里才如一道驚雷炸響。
“誰?張茗?好熟悉的名字…”
“我女朋友?開玩笑呢么,我會有女朋友?等等…我好像真的有個女朋友,叫什么來著…好像是叫張…張茗?茗姐,對,是茗姐,卓玨那小子當(dāng)時還說我是女大三,抱金磚,女大三十送江山,女大三百…”
“可是,我女朋友,我那么大…不是,那么美一個女朋友,為什么我就想不起她來了呢…”
他感覺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正在磋磨他的記憶,那力量仿佛要將張茗這個人,以及她曾遺留在這個世間的印記徹底抹除。
當(dāng)他看到拔步床上安睡的張茗時,那種莫名的疏離感才減輕了不少,只是宛如隔了一層厚厚的紗,看不真切。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旦他什么時候盯漏了片刻,這種模糊感就會越發(fā)強(qiáng)烈。
不是沒想過報(bào)警,但他和朱阿姨看張茗尚且還有一個虛影,其他人卻是如同空氣,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不僅如此,茗姐的后援團(tuán)、粉絲會,還有一些親戚朋友,甚至有過節(jié)的人,似乎全都忘記了她。
她的歌,她這個人,有關(guān)于她的一切,都如同滄海桑田后,一塊風(fēng)化了的石板一般干凈。
就好像這個人從來不曾存在過。
蘇勻猜測這是因?yàn)樗椭彀⒁毯蛙愠ο嗵帲b絆更深厚,加之發(fā)現(xiàn)的及時,所以一時間還沒有被完全磨滅。而其他與茗姐關(guān)系不那么親密,或者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的那些人,則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將她徹底遺忘。
這三年里,如果不是他和朱阿姨輪流盯著,時時刻刻強(qiáng)化著這些記憶和羈絆,恐怕他們也要講這個人忘記了。
“茗姐,真的有必要做到這樣嗎?我知道錯了!”
他知道這一切也許與他無關(guān),但只有在一次次的認(rèn)錯中,才能稍稍緩和他的悔恨和恐懼。
這么一個大活人啊,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多可怕?!
這還是他認(rèn)識中的那個世界?
這世上還有多少人是這樣無聲無息消失的?
也許某一天,他自己......
總之,張茗身上的變故,讓他對這個世界都產(chǎn)生了極大的懷疑。
“蘇勻,EDG要奪冠了,你真不來看?”廳堂里,死黨卓玨的聲音傳來。
蘇勻猛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異彩,但很快,他便把這絲躁動壓下。
“呵,騙鬼去吧,EDG能奪冠,我直播倒立竄稀。”
“真的?華國人不騙華國人,我這就給你把直播開起…”
蘇勻原本還想犟一嘴,但想到自己此刻沒法抽身,卓玨卻是時時刻刻都在關(guān)注著戰(zhàn)局,這要萬一EDG真奪冠了…
他這一時半會兒的,也竄不出來啊!
呸呸呸,誰要直播竄稀啊!
“真,真要奪冠了?”
卓玨聽他語氣,也知道他估計(jì)是不會出來了。
真是想不通,一張空空蕩蕩的破床有啥好看的,這要不是蘇勻,要不是其他方面都很正常,他早就將人扭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優(yōu)勢很大,龍魂大龍遠(yuǎn)古龍都有了,上中兩路到家,這要還不能贏,我直播倒立…”
卓玨話到一半,忽然振奮高呼:“贏啦,EDG牛啤!”
“嘩!”
與此同時,整個京市沸騰,大街小巷中不約而同發(fā)出了類似的歡呼聲。
“砰!”
東廂房的房門忽然打開,朱阿姨揉著惺忪睡眼沖了出來。
“蛙島回歸了?”
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在這普天同慶的時刻,朱阿姨只覺吵鬧。
蘇勻和卓玨面色一僵,有些尷尬地?fù)u了搖頭。
“霉痢坑地震了?”
兩人苦笑,又搖頭。
“小茗,你…你醒了?”
蘇勻聽她提起張茗,臉色不由又是微跨:“還沒呢,朱阿姨你再睡會兒吧,等天亮了我和你換…”
話到一半,卻見朱阿姨眼睛瞪大,正直勾勾看著他身后,在他對面,卓玨眼中也滿是驚駭,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看著他背后。
他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卻見原本如同隔了一層迷霧的身影變得清晰無比,張茗從床上坐起,正用一雙美目注視他們。
“茗、茗姐,你醒了?”
蘇勻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了。
“蘇、蘇勻?你怎么這么…我睡多久了?”
“三年,整整三年了!”
“三年…看來時間流速是一樣的。”
“小茗你在說什么,什么時間流速,你剛剛醒,餓了吧,阿姨給你做飯去...”
張茗伸了伸手,想讓他們別忙活,但看她喜不自禁的模樣,也只好作罷。
……
令蘇勻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霉痢坑還真發(fā)生了一件不亞于地震的大事。
“下面我們來看看國際新聞,華視網(wǎng)報(bào)道:霉痢坑總統(tǒng)與京市時間今日凌晨3點(diǎn)突發(fā)病危,具體情況且看一組簡訊…”
這新聞一出,立刻就吸引了四人的注意。
卓玨不禁咋舌:“朱阿姨神了啊,你這嘴怕不是開過光,還真叫你說中了,這下子…霉痢坑是真的要地震了…”
朱阿姨正掄著吸塵器做打掃,聞言撇撇嘴:“這算啥地震,就算栓條狗在白宮,也不妨礙他們搞事…腳起開!”
正說著,只見電視中畫面一轉(zhuǎn),一張病容枯槁的面容轉(zhuǎn)瞬即逝。
蘇勻摟著張茗,仿佛擔(dān)心她又憑空消失了一般,此刻聞言,也笑道:“朱阿姨這話在理,不過話說回來,一般這種消息不是都會捂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嗎。別說病危,就算真死了,不到合適的時候也不會透露一絲風(fēng)聲,怎么這一次新聞來得這么快…”
而且這畫面,說是直接懟著白宮那位的臉拍的,這也行?
“噬靈疫病?”張茗一驚。
三年時間,足夠讓她從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游戲小白,變成名副其實(shí)的大祭司。
雖然走得是神牧的路線,但噬靈疫病這種通用型牧師技能,她怎么可能看錯?不過可惜,剛剛的畫面轉(zhuǎn)得太快,她也沒辦法仔細(xì)確定。
朱阿姨吸塵器轟轟響著,也沒聽清她說什么:“什么是是非非,什么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你們操那份心干什么,有這功夫,還是想想什么時候結(jié)婚吧,年紀(jì)也不小了。”
蘇勻一呆:“啊這…茗姐?”
“你說吧,你想早點(diǎn)結(jié)婚就早點(diǎn),你想再玩幾年就等等,我都可以!”
“茗姐……”
蘇勻感動的不行,卓玨卻酸掉了牙,手里的桔子差點(diǎn)被捏爆漿。
“呸,呸呸,這什么破桔子,這么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