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劉氏就這樣住在村子里，和他們互不照應，看著他們在生死線上掙扎。
張桂芳看了看沈漠，無奈的嘆了一聲。
“唉，漠兒，還不是你爹，那天你從集鎮上買來的肉，交代說要給妹妹們增菜，結果第二天我們又包了一頓餃子，你爹這個榆木疙瘩，想著要孝順老人，就給你奶奶送去了一碗，結果……”
說到這里，張桂芳就氣得不行，甚至連話都說不下去了。
“結果怎樣？”
難道是她奶奶不領情？直接把那碗餃子給摔了？那以后就別給她送飯就是了。
倒是一旁的沈陶看不下去了，梗著脖子插了話。
“結果，奶奶吃完那碗餃子，從那以后，一到吃飯的時候就天天往咱們家飯桌上湊，媽媽好不容易給我們炒了點肉片，都被奶奶給吃了，還要讓媽媽天天給她做肉吃，今天家里的肉沒了，奶奶就摔了碗在地上撒潑打滾，說沒有肉不吃飯。”
“啊，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我這幾天看著沈家奶奶總是往這邊跑。”原來是為了上兒子家頓頓吃肉啊！。
現場的人竊竊私語，都聽明白了。
大家都是當家主婦，土生土長的農村人，一年到頭下來，能把全家人養活就不容易了。
哪有頓頓吃肉的道理？
可沈家老太太竟然天天跑到兒子家要頓頓吃肉，兒子還是她不要趕出來的那個，說出來都覺得臉紅啊！
怪不得幾個妹妹這幾天像霜打了的茄子，敢情是有營養的肉類都進了她奶奶的肚子。
一想到她奶奶做到她家桌子上胡吃海塞，幾個妹妹只能干巴巴的看著，沈漠心里猛然就騰起了一團火。
沈劉氏看見大家的目光閃閃躲躲，竊竊私語的樣子，也不在乎，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怎么著了？我生的兒子，我還不能上他家吃幾頓飯啊！”
自古以來，孝字當道。
現場的人群全部都安靜了下來，沒人在說什么。
只是看沈劉氏的目光，就變得憤憤不平了。
當娘的去兒子家吃飯，天經地義，確實沒人敢說。
可是，這個兒子是被你趕出來，曾經當著全村的人說過不要的，從此老死不相往來的。
跑人家又吃又喝的，還揚言要頓頓吃肉，沒有肉就摔飯碗，這是幾個道理呀？
在全場鴉雀無聲中，沈漠悠閑的邁著步子，一雙眼睛盯著從地上爬起來的沈劉氏，說出來的話卻是。
“是啊！奶奶上我們家吃飯，確實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沈漠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她。
原本鴉雀無聲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沈家長子不會讀書讀傻了吧？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當初他們一家被沈劉氏趕出家門口，全村人可是親眼看著他們就進了村里的窩棚，遮風漏雨，差點就餓死了。
如今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就忘了那些悲慘的經歷了嗎？
“哎呦，還是我的大孫子最疼我呀！”
聽沈漠這么一說，沈劉氏一雙小眼睛，立馬咕嚕咕嚕的轉得歡。
哪像他媽扣的跟個鐵公雞一樣，吃他們家幾天的肉，心疼的肝都要碎了。
今天還不給她做肉吃了，不摔碗摔鍋的，能吃到肉嗎？
當初張桂芳生下沈漠的時候，沈劉氏根本就沒去看過她，因為她打心底瞧不起大兒子一家。
張桂芳和沈占青把沈漠當成兒子養的事情，她奶奶一概不知。
一直以為沈漠其實就是她的大孫子。
可惜了，她不喜歡大兒子一家，連帶沈漠這個大孫子在她心里也沒什么分量。
看著自己的奶奶還掛著淚滴的老臉立馬轉成晴天，沈漠不躁不急的說著。
“可是，我記得當初奶奶將我們一家趕出沈家門的時候，當著全村人的面說過我們一家全是討債鬼，早晚會淪為乞丐，最好老死不相往來，如今奶奶天天往咱們家湊？那是幾個意思？”
“是呀，當初我們都親眼見著。”
在場的人有人附和道，一個村子的，說句人話的人還是有的。
“對哦對哦，沈占清一家當時被趕出來的時候，老三沈菲還在吃奶呢，可惜能下奶水的葷菜都沒有，張桂芳沒有奶水喂孩子，我還給他送過半只野雞呢，挺慘的！”
一個人開口說了公道話，接下來就會有人附合。
“是呀是呀，全村人都知道！”
圍觀的大媳婦，大嬸子紛紛點頭，表示有這回事。
沈劉氏的老臉掛不住了，耳根一紅，說出來的話有點結結巴巴。
“這……，大孫子，奶奶老了，記不清楚那么多了。”
“哦，是嗎？奶奶忘記了，可在場的奶奶嬸嬸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她們剛才不都說了嗎？”
看著沈劉氏一本正經的裝糊涂，這臉皮得厚到什么程度？
沈漠心里都快要慪火了，可是她必須裝作淡定無事的樣子。
讀書人嘛，就要保持該有的禮儀，這樣才不枉費張桂芳省吃儉用送他去讀書的初衷。
“這……”
面對沈漠的指責，沈劉氏唯唯諾諾的說不出話來。
因為大家說的都是事實，大兒子一家確實是被她趕出去的。
本以為一個殘廢和一個女人帶著一群孩子永遠翻不了身，誰能想到？
才過了幾年，就過上了白面，精米，頓頓有肉的生活，這種生活在村子里可是頂呱呱的好啊！
可惜就是家里的存糧和肉少了點，被她幾天就吃完了。
在場的幾個大嬸，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對啊，沈家奶奶，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當初你說老死不相往來，就不能天天到人家吃白食了。”
幾個大嬸也趕緊附和道？
“是呀是呀！”確實是有夠不要臉的。
氣氛醞釀的差不多了，沈漠站了出來，感激的朝在場的人行了一個讀書人經常行的抱拳禮儀，很煽情的說道。
“當年，我們全家被趕出來的時候食不果腹，勞全村人掛念和幫助，終于挺過來了，幾個妹妹為了讓我讀書，都瘦得不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