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想過,假如時間回到從前該有多好。你不會再惹父母生氣,你不會再貪玩好耍,你不會再任由同學欺凌,你不會再也害羞的說不出話,你不會再讓那個她(他)從眼前走過卻連招呼都不敢打。
而此時你的意識已經漸漸模糊,耳邊似乎有人在不停的呼喚著你,而你卻停不清。
“我到底是什么時候死掉的?”你不緊回想。
也許在你第一次走出家門,第一次認清自己與現實,也或許是在你第一次向生活低頭時便已經死去。
如今的你才三十少許,因為長時間的勞累與奔波,你的身體終于承受不住倒下了。
去醫院檢查時醫生說你還有幾天的時間。你聽著醫生的話,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氣。但是下一秒,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出來,三十多歲的人了怎么這么就哭了呢?你不停的想擦干眼淚,眼淚卻怎么也停不住。
終于你哭了,哭的撕心累肺。此時憋在心里這么久的所有委屈,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泄,你哭的很大聲。似乎想把這么多年來受到的,所有委屈與痛苦釋放出來。
醫院來往的人看著你,一臉錯愕,但卻也沒有說什么,反而露出了一絲憐憫。
你哭的很委屈,此時沒人來安慰你。你雖然對生活麻木了,但是就這么急迫的離去,多少還是接受不了的。你在想老天為什么要這樣對你,你的事業才剛有一點起色,為什么讓你吃完了所有苦之后,又讓你這么匆忙的離去。
你不甘,你憤怒,你卻無可奈何。
不知道過了多久你才緩了過來,你顫抖著手撥打了你母親的電話。
電話接通你熟悉的聲音傳來“喂,怎么想起給媽打電話了啊。你是不是想媽了啊。你在那邊過的怎么樣?身體還好嗎?媽這段時間可想你了。改天你回來看看媽。還記得你小時候可喜歡我做的豬肉餃子了。改天回來媽多做些,留著你回來吃。你在那邊啊!記得多注意保暖,天氣涼記得多穿幾件。對了媽給你打了條圍巾,改天給你寄過去。哎,這孩子怎么不說話啊!喂!喂!喂!”
你聽著母親的聲音卻不敢說話,你笑著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天氣很冷零下二十多度,拿著手機的手凍的通紅,但是你卻舍不得把手機從耳邊放下。
你剛才本來已經想開了,可是……聽到母親的聲音,卻是又難受的哭了出來。這世上最大的悲哀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吧。”
“我這是怎么了,一大把年紀了,怎么跟個小孩一樣。”你用粗糙的手不停的抹著眼淚笑著說。
緩了不知道多久,你從醫院平靜的走出。
之前你和小了你幾歲的領導唯唯諾諾的請了假。
你平靜的進了車里,開著你才交了首付的本田,停在自己小區附近的商店前,你買了五瓶白酒,三箱啤酒,用你打算交下個月的水電費的錢,又買了一包好煙。廢了很大力氣才將酒搬進了自己的出租屋內,屋子不大只有幾十平方米。
你面無表情的拿出很久沒用的打火機,點上你剛買的煙。可是剛抽了一口,便被嗆的涕淚橫流。你在心中想著一定是被嗆的,你不停的咳著嗽。
突然你感覺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從嘴中吐出。看著這一口血你笑了,卻笑的那么難受。
你丟下手中剛點上的煙,蜷縮在沙發上。這一次,你又哭了卻沒有出聲,你用抱枕捂著自己的腦袋。
不知道哭了多久,終于睡了過去。
傍晚你被餓醒,你想吃點東西,卻不想動。
看著買回來的酒一口未動,你不由的苦笑。
你又看了看手機,現在是農歷臘月初八,再有兩天就要除夕了。你想給家里打個電話,卻又不敢,你怕自己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想了想,你打算再去一趟自己的常去的,那家店里吃個飯。
你緩慢的下了樓,開上你的車慢慢的駛向一條老街里。路上你覺得無聊便放上一手歌,剛才是首輕音樂。讓你的心稍微的緩和了一點,可是下一首讓你差點又要淚崩。
在人間,有誰活著不像是一場煉獄,我不哭,我已經沒有尊嚴能放棄,當某天那么夢啊,溺死在人海里,別難過讓它去,這首歌就當是葬禮~~~
你感覺鼻子發酸,眼睛似乎和進了東西一般刺眼難受。這首歌是你前幾年在一個軟件上刷到的一個視頻聽到的。因為第一次聽時,你便默默的流下了眼淚,所以你便下載了這首。
如今雖然遭遇不同,但是你卻更能理解其中的感受。你不敢再聽下去,便關掉了音樂。
剛好,來到了你經常吃飯的那家店門口。你找了一個停車位停下,便慢慢的走到了店里。
“哎,今天怎么下了這么早的班?”店里老板看到你詫異的說道。
因為經常在這家店里吃飯的原因,你和老板很熟,他總是會在你的飯里多給你加些量。這讓你每次來都挺不好意思的。
“今天生病了,請了個假去看了一下。”你勉強笑道。
“哦……這樣啊!難怪來的這么早。今天想吃點什么?”老板熱情的說道。
“嗯……還是老樣子吧,再來兩瓶啤酒。”你想了想說道。
“好,你等下一下我這就去。”老板笑著說道。
你笑著看老板匆匆離去。回想起剛出社會那年,身上只剩下五塊。找了附近一圈,都沒一家低于五塊的飯。這時你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小店,那時的紅油蔥花面五元一碗,你便抱著試試的心態,來了這家店。
老板見你衣衫襤褸,頭發亂糟糟的,也沒攆你走。依舊熱情的說道:“你想吃點什么?”
你不敢看菜單便說道:“老板我只有五塊,給我來份紅油蔥花面吧。”
“好,稍等,你的面馬上就來。”老板笑著說道。
你點了點因為靦腆不敢說話,生怕老板嫌棄你。
不久面便好了,老板用了一個半個臉盆大的碗,端上來滿滿的一碗面。
你有些慌張的說道:“老……老板,我身上只有五塊,沒那么多錢,付不起這碗面錢。”
老板卻笑著擺了擺手說道:“沒事,這面只收你五塊,敞開了吃,不夠我再煮。”
說實話當時你哭了,卻不敢吭聲。低著頭大口大口把面往嘴里塞,眼淚混合著面條一起送去嘴里。你發誓那時你平生吃過最好吃的一碗面,到如今你依舊難以忘掉那一口。
不久你的面好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大碗,味道卻比從前好了許多。問道香味你的肚子便開始叫了,你大口大口的吃著猶如當初,而這次你發現味道比原來好了很多。你心里安慰自己說道:“也許是餓了,也許是餓了。”
老板就在旁邊看著你,經過近十年的相處,他已經非常了解你。他知道你肯定是遇上心事了。
他自己開了一瓶啤酒,灌了一口,同時也給開了一瓶。
他笑著看你吃完,甚至連湯也一起喝完。他也不說話,就默默的看著你。
你抹了把嘴,對著啤酒就是一陣猛灌。不過十幾秒一瓶啤酒便空了,你強忍喉嚨的刺痛,又拿起開酒器又打開了另一瓶啤酒,對著老板碰了一下,然后又是一陣猛灌。這些酒量都是在陪客戶時練下的。
老板也沒說話,陪著你也將一瓶喝光。
你看著老板眼睛有些發紅,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你說這人生怎么就這么不公平呢!為什么!為什么啊!”我終于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老板拍了拍你的肩膀依舊沒有說話,他只是聽著,默默當一個聽眾。
你現在急需要一個知心的朋友聽你述說,你哽咽的說下全部過程。
老板怔住,不可思議的看著你隨后嘆了口氣說道:“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他的聲音竟然也帶了些許顫抖。
氣氛又死寂了下來。
老板低著頭悄悄擦了下眼角,然后半開玩笑說道:“看開點,你這輩子活這么苦,說不定下輩子會活的好一點。”一邊說著他又從后面抱來幾張啤酒。
就這樣你們暢談道到深夜,兩人才緩緩的醉倒。
第二天一早,你便醒了,感覺身體有些發冷。又看了看旁邊的老板,心中一暖。往手里哈了口氣搓了搓,將自己的棉襖脫下來蓋在了老板的身上,此時你的身上只剩下一件保暖衣。
一陣涼風吹過,你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迅速的跑回車里,將暖氣打開。
而此時的看著外面皚皚的白雪,不由一陣恍惚,多久沒有看到過雪了?
你似乎是想起了童年,你和附近幾個玩的好的小伙伴,一起推雪人,打雪仗。
你開心的笑了起來,似乎回到了那個時候。
此時又是一陣涼風吹過,你被凍的發抖。這才發現旁邊的窗戶漏了一些沒關,急忙關上車窗后。
你看著外面怔怔出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想什么。你只知道你現在無處可去了,那個出租屋你現在不想回去,公司現在也沒心情去,有家卻也不敢回。
你看著窗外又是一陣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