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這一切后,李臨淵就徑直離開了。
但顏漠卻并未隨行,當他看到士兵們要將霍爾族女子抬走時,沖著金無言交代說:“找來婢女給她身上的傷口上藥,再換身干凈衣服。”
然后,士兵像是在抬一具死尸那樣,將南昭抬到了一間破舊的營房前,這里是火頭軍用來存放食物的地方,幾個人又七手八腳在里面用干草臨時做成一張床榻,鋪了粗布單后,就將她放在了上面。
郎中隨后也來到此處,細細地為南昭診脈后,有些詫異地說道:“這霍爾族的女子身體果然比我西唐女子強健許多,縱然受了這樣的折磨,也不過都是些外傷罷了,用了金瘡藥加內服的湯藥,很快便可痊愈了。”
診治后,郎中只說自己等下會讓小藥童送湯藥來,又留了一瓶金瘡藥就先行離開了。
金無言看了眼那衣衫襤褸的女子,也轉身離開了營房。
頓時這間滿是腌菜味道的破營房里,又只剩下了獨自躺在干草榻上的南昭,突然她的手指微微抖動起來,像是要抓住什么東西一樣,抖動片刻后,她的眼睛猛地睜開,整個人也從榻上坐了起來,口中叫道:“別過來,我要殺了你。”
不過當她看清楚自己此刻身處的環境時,才又放松了下來,打量下四周,混沌的腦子慢慢清醒,終于明白現在的她是沒有被捆綁的自由狀態。
于是她就下意識的從榻上站起來,搖晃著向門口處走去,逃跑是她此刻腦子里唯一的念頭。
不過剛走到門口,南昭就迎面碰上了人,對方見狀,慌忙抓住了她的手腕。
借著門口的光亮,她看清楚來人正是暴君的侍衛,似乎是叫什么金無言的,當下呵斥道:“你放開我。”
對方也不答話,揪著她返回到帳內,一把將她甩到了那干草榻上。
剛剛是拼了命逃的,此刻又被狠摔了一下,南昭頓時就覺得胸口處一陣刺痛傳來,口中也有咸腥的血液涌出。
“無言哥哥,你別動手啊。”
就在南昭拼命忍著痛,想要再站起來的時候,卻意外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于是她停下掙扎,向門口處看去。
逆光中,她看到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肩上背了個包袱,雙手還端了個大木盆,正吃力地走進營帳里來。
將大木盆放到地上后,女子想要上前,卻被身邊的金無言一把拉住說:“蓮兒,這女人兇悍的很,別傷到你了。”
但那個叫蓮兒的女子,卻并不理會他的阻攔,而是沖著南昭說道:“我是來幫你的,你不會傷害我的是吧?”
聽了這話,南昭遲疑著不知該怎么回答,從來到這里后,無論遇到的男人還是女人,都個個心狠手辣,恨不得用各種花樣折磨她到死,從未有人說過要來幫她。
“姑娘,你看,我端了熱水還帶了干凈衣服來,是要幫你擦洗傷口換衣服的。”女子一邊說,一邊向她展示自己包裹里帶來的衣物。
“蓮兒,別跟她廢話,讓我定住她的穴位,你好給她擦藥換衣服。”說話間,金無言就要上前揪住南昭。
見狀,南昭也不甘示弱地起身,抓起身后一個腌菜壇子和他對峙著。
“你們別打啊,無言哥哥,你先出去,我幫她擦洗上藥。”說著,蓮兒開始將金無言向門口的位置推去。
“蓮兒,我怕她傷到你。”
“無言哥哥,我看她不像壞人。”蓮兒仍舊堅持著。
這句話,讓南昭心中一動,她當然不是壞人,不過是來到這里后,被暴虐的西唐王爺給逼成了這副鬼樣子,于是,她將腌菜壇子重新放回去,有些無力的癱坐在干草榻上,沖著金無言說道:“放心,我不會傷害她的。”
“我就在門口,有什么情況隨時喊我。”金無言還是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才走出了門。
待屋子里只剩她們倆后,蓮兒對著她說道:“我先幫你將衣服脫下來,好擦拭傷口。”
她看了眼這個相貌嬌俏的小丫頭,微微搖搖頭,拒絕說:“不妨事,我自己可以的。”
然后,她就開始慢慢脫下自己身上,那已經辨不清顏色的長袍,不過這兩日所受的傷實在太多,有些傷口已經和衣物黏連到了一起,脫得時候是硬生生地撕扯下來的,讓剛剛結痂的傷口,就又開始流起血來。
見此情景,蓮兒有些不忍地說道:“我來幫你好不好?”
一頭大汗,幾乎脫力的南昭,此刻也沒有了拒絕的理由,于是帶了感激的目光望向蓮兒說:“好。”
好容易將南昭身上的臟衣物給脫光了,蓮兒開始為她擦洗身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只見她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幾十處,蓮兒大約是從未見過一個女人,會被傷成這副模樣,頓時攥著濕毛巾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發顫。
足足有大半個時辰,才終于擦拭干凈那些還在滲血的傷口,再次打量南昭時,蓮兒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除去那些傷口,她全身膚色雪白,飽滿的酥胸隨著呼吸,緩緩起伏著,優美的曲線從平坦的小腹,一直向下延伸,經過修長的雙腿,一直到那精巧的腳趾,此刻在從窗戶投進來的微光下,閃著瑩潤的光澤。
同為女子的蓮兒,都不禁驚嘆,這具胴體真的是造物主的杰作,不過她這張臉,從臉頰到脖頸,都布滿了褐色的麻子點,和身體對比,更加讓人覺得惋惜。
被蓮兒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南昭拉過臟衣物想要遮住自己的身體,蓮兒忙攔下她說道:“這衣服太臟了,若是污染傷口就不好了,我就是看你的臉和身體,長的像是兩個人似的。”
說著蓮兒開始將郎中留下的金瘡藥,細細涂抹到她的傷口上,而她摸著自己的臉頰想,這染膚粉果然功效強大,縱然是這樣的折騰,居然還沒有掉色。
涂抹完藥后,蓮兒又將自己帶的衣服拿出來,告訴她說:“這是我穿過的,不過都洗干凈了,你不要嫌棄。”
望著水紅的細麻布衣,南昭想此刻的自己,哪里還有什么資格去嫌棄。
待穿好衣衫后,蓮兒贊嘆道:“正合適。”
看著一臉笑意的蓮兒,南昭不由得動容,語氣有些酸澀地說道:“謝謝你,蓮兒姑娘,來到這里后,只有你對我這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