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大帳內除了李臨淵,其余幾人都有些詫異,連南昭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暴君讓郎中給她看手上這點小傷?
而金無言則是直接脫口而出說:“王爺,你是讓這女子在這里讓郎中診治么?”
“不行么?”李臨淵反問道。
“是屬下失禮了!”金無言面露慚愧地說。
回過神來的南昭,壓根兒就不想因為這點小傷待在這暴君的帳篷里,于是回絕道:“不必了,這點小傷,很快就會愈合了,若是沒有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看到她要走,李臨淵又沉下臉來,刻薄她說:“真是賤皮子,活該搞得一身傷。”
面對他這副德行,南昭也懶得理會,隨他說好了,反正罵都罵了,她也不再做停留,拖著腳鐐,踢踢踏踏的就走出了大帳。
所幸李臨淵并未追上來,南昭走出大帳后,就又坐回到角落里的毯子上,望了望流民們的營地,那里也安靜下來,只有守夜的人獨坐在旁邊,其余的都躺下睡著了,這一刻,南昭也終于感覺到了疲乏,也側臥在毯子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天亮的時候,她被嘈雜的說話聲吵醒,意識到要出發了,就慌忙從那毯子上起身,整理毯子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手上已經被抹上了金瘡藥,用一條鴨蛋青的手帕子給包扎好了,正在詫異時,金無言走過來,拿著一瓶金瘡藥說道:“這個給你換藥用的。”
于是南昭恍然大悟,忙說道:“你替我謝謝蓮兒姑娘。”
“蓮兒?”金無言一臉疑惑地望向她。
“是啊,不就是蓮兒姑娘替我包扎的么?”說著,南昭舉起了自己的手。
“這個,”金無言剛要開口,就聽到走出大帳的李臨淵,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語調說道:“不要說廢話,早些出發!”
于是金無言也就不再說話,開始幫著士兵收起大帳來,而李臨淵則是慢慢踱步到南昭面前,低下頭打量了一下南昭的手掌,見此情景,南昭以為是他要親自綁住自己的手,于是就老老實實地伸出了兩只手腕子。
“做什么?”李臨淵皺眉問道。
“你不是要綁住我的手么?”她也詫異的反問說。
“本王才懶得親自動手。”他不屑地說,隨即沖著一旁的士兵吩咐道:“去將她送到囚車里去。”
隊伍開始緩緩前進,大半天的時間過去后,南昭終于看到遠處一座高大的城池前,這便是此行的目的地涼州城,阿媽曾經教過她的關于涼州城的詩,頓時就浮現在南昭的心間:昨夜蕃兵報國仇,沙洲都護破涼州,黃河九曲今歸漢,塞外縱橫戰血流。
自古以來,涼州發生了無數的戰事,死了無數的人,如果她不能逃回家鄉,那么可是要多一個她么?想到這里,南昭的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戰死倒也罷了,要是被一個暴君給折磨死了,那可太冤了!
越來越接近那高大的城門,她也看到了帶了部下先行入涼州的顏漠,此刻他正站在城門處,大漠艷陽下,他一襲白衣很好看。
先是肅王的馬車徐徐進入城門,顏漠目送馬車進城后,卻還一直等候在那里,直到看見她的囚車路過,才轉身跟她一起走進城門,她這時候才知道,顏漠是在等她,心中隱隱多了一絲感激。
“你好些了么?”他在街道上人群的熙攘聲里問她。
“好。”她仰起頭,不看那些熱鬧的街市,只看那廣闊的天空。
“你的腳鐐可還痛?”
“習慣了,也就不痛了。”她低頭撥弄了下那精鐵鍛造的腳鐐,平靜地回答他。
看了她一眼,顏漠有些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說道:“我會回稟肅王,將你的腳鐐摘下的。”
“不必了。”她自嘲地說道:“不能回家,無論怎么樣,差別都不大。”
終于車停在一個高大的府邸前,南昭看上面遒勁有力的大字寫道:安北都護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