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靜嘉走到客棧門口之后,左看看右看看,實在想不起來應該怎么走,這夜黑風高的,萬一走錯了路,只會給他們添麻煩。先依照記憶里的線路先回到茶攤,問問那個老板再去吧。
小鎮的夜晚不比白日熱鬧,雖也有人行走,但還是感覺很冷清。走到茶攤時,茶攤老板還在,甚至還有一兩個人坐在那閑聊。
天太黑了,賀靜嘉看不清那兩個人的樣貌,只能借著遠處微弱的燈光隱約看見兩個男子一名穿深藍色長褂,另一名穿駝色長褂。
深藍色長褂的男子唏噓到:“今日幽香閣的那位絕世美人居然挑中了一個外鄉人,明明當場那么多有錢人,咱們鎮的首富公子江景南,也在,都沒能得到美人青眼。”
“哎呦!可不,聽說江公子的名牌上連字都沒有,氣的一句話都沒說,第一個就走了。”
這樣的傳言到是符合江靜南一貫的作風,只是他到寧愿他自己依舊是原來那樣,也不用現在心煩了。
“還不止呢,名牌上有字的對應的都是榜上前七,這有字的名牌得主里還有一個外鄉人呢!”
一共兩個外鄉人,不會就是許靈均和林晉吧。若他們口中的那個絕色美人真的是林晉的心上人,那她選的一定是林晉。剩下那個應該就是許靈均。
行啊,出了門艷福也跟著來了。從接了案子以來,光青樓就進了兩次,還每次都能見到美人。最好什么都沒有,但凡有點什么,跟你同歸于盡。
“老板,幽香閣怎么走?”
茶攤老板抬眼看見一個濃眉貼胡子但看臉型很是俊郎的男子,只是這男子的身形與他的容貌很是不符:“這位公子,幽香閣應該已經不能進了吧!”
茶攤老板不太確定還特意問了旁邊坐的客人:“是不能進了吧?”
那兩人點點頭。
“公子你看,不能進了。”
雖知道那老板也是好心,怕她白跑一趟,但她等不了,也不能等:“我再說一遍,在哪?”
茶攤老板縮縮脖子:“從、從這走一直往南有個小巷,拐進小巷再直走右拐就、就到了。”
賀靜嘉的語氣太過生硬,茶攤老板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賀靜嘉沒有再看他們一眼,抬腳就趕往小巷。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生氣還是吃味兒,反正很不爽。
應該是這個小巷吧!
還真是夠小的,什么樣的風月場所會建在這兒。還沒往里走,就感覺到一股陰風向她襲面而來。這什么破地方,這么陰森,那老板腦子有坑吧。
越往里走越感覺陰森,小巷太窄了,似是因為月光照不進來,所以比外邊更黑。
“哎呀!”賀靜嘉踉蹌一下,左手扶住了墻壁才沒有摔倒。她踢了踢腳下,才放下心,原來是顆石頭。只是墻壁有些反潮,左手上沾了許多泥,賀靜嘉也不顧干不干凈,直接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就繼續往前走。
右拐,右拐,怎么還沒到?黑黢黢的,看不到盡頭,像個無底洞一樣,讓人心生緊張。
終于看到有一絲光亮,快到了吧!一定是要到了。
賀靜嘉咽了一口唾沫,又向前走了幾步,終于到了。紅燈籠高掛,彩帶隨風四處飄散,似有絲竹聲從二樓傳出,悅耳動聽。
賀靜嘉固定一下自己的假胡子,確定它不會掉下來,才向門口走去。
不知從哪走出來一個小廝,橫眉看著賀靜嘉:“現在不能進了,還請公子明日再來。”
“今晚揭曉名牌,你在現場嗎?”
小廝被問的摸不著頭腦,不是應該直接走或者強制要求進去嗎:“……在。”
“那個眾人口中的美人選了最有錢的嗎?”賀靜嘉沒有直接問是不是選了一個外鄉人,本來季妙儀選了林晉就很讓人注意了,萬一她這一說更引人注目,不知道會不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不……是吧,是個穿白衣的外鄉人。”小廝不確定被選中的人有沒有錢,反正當場最有錢的江景南沒有被選中。
白衣,外鄉人,是林晉無疑了,那另一個一定是許靈均。
“我要進去。”
“現在不能進了,還請公……”
賀靜嘉不想聽這種廢話,一字一頓地說到:“我、要、進、去。”
小廝也火了,怎么就說不通呢?伸手把棍子橫在賀靜嘉面前。
賀靜嘉看了一眼比她胳膊都粗的棍子,心想肯定不能硬碰硬,換個方法:“小兄弟,在這當保安一個月多少銀子?”
小廝迷惑地看了賀靜嘉一眼,保安是什么東西,這人看著挺精神,實際上腦子有病吧:“好言相勸,公子不聽,非得要我動手嗎?”
賀靜嘉拿出錢袋子,從中取出一錠銀子放在小廝的衣服里:“沒人會跟錢過不去你說是不是,你這一個月每天累死累活地站著也掙不了幾個錢,還怎么娶媳婦。要學會把握機會,這可比你的月銀多多了吧。”
見小廝的表情開始松動,賀靜嘉知道自己的話起效果了,正準備多說幾句,徹底瓦解他的防線時,從里面走出一名面容清秀俊郎的男子。
“怎么了,發生了何事,這么吵鬧。”
“沐公子,這位客人堅決要進來,但是現在……”
沐辰如這才看向賀靜嘉,上下打量一眼才說話:“公子,他說的不錯,現在確實不能進了。”
賀靜嘉心里已經罵了他祖宗十八代了,從哪冒出來這么程咬金,明明都快能進了,現在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她微微仰起下巴,看向沐辰如:“是嗎?”
沐辰如有些恍惚,這么覺得眼前這人有點眼熟,他的眉眼似乎很像他以前見過的一個人。
“自然。”
賀靜嘉冷眼看著他,看來正門是進不去了,只能周圍繞一下看看有沒有可以爬的地方。許靈均,本小姐從出生到現在這是第一回有了爬墻的念頭,你要是真敢背叛我,明年的今天,就會有很多人來給咱倆上墳了。
許靈均莫名地打了個噴嚏,怎么回事,怎么感覺背后涼嗖嗖的?
許靈均訕笑一下:“我在這待著也不太合適,我先過去,你們請便。”說完,還沖林晉遞了一個眼神。
出去之后關上門剛轉過身,就看到樓下有個身影走來。看身形,怎么有點像嘉嘉呢?
賀靜嘉也感覺樓上有個黑影,似有人出門了,抬頭一看,對上了許靈均的雙眸。
兩人心里同時發出一句:艸,真的是他(她)。
賀靜嘉看許靈均的表情就知道了,他認出自己了。遂蹬蹬蹬快步上樓,走到許靈均身邊,也不看他,只是伸手摸了一下墻柱上掛著的彩帶。
“這環境不錯呀,比春杏樓是不是也不相差?”
許靈均起先還有些驚訝,只是想到來著的那條崎嶇不平的路,瞬間皺眉,低聲喝到:“你怎么能一個人來這呢,現在天這么黑,遇到壞人了怎么辦?”
說著還把賀靜嘉轉來轉去,從頭到腳看了個遍,才稍稍放下心。
只是看到衣服上一塊一塊的泥漬時,才瞥見賀靜嘉袖口也有泥:“來的時候摔了?”
賀靜嘉委屈地說到:“沒有。”
許靈均聽見賀靜嘉的聲音中略微帶有哭腔,心里一緊,把她抱在懷里:“對不起,剛才語氣有些重了。”
這話不說還好,賀靜嘉還能憋回去,現在一說,眼淚像打開開關一樣止不住地涌出來。
賀靜嘉邊說邊抽泣,假胡子也掉了:“還不是你們一直不回去,才來找你們的。誰知道這樓建在這么個破地方,大晚上的路那么難走,險些摔了,幸好我及時扶住了墻。”
這是他第一次見賀靜嘉哭,只是也有些奇怪,賀靜嘉之前從沒有這樣說過話,評論建筑物好壞只會說大小,哪聽他說過“破地方”這種詞。
轉而又否定了這種感覺,也是,誰還沒個生氣的時候,指望別人一輩子都和聲細語的嗎?
“我看看手。”
他把賀靜嘉的手撐開,才看懂滿手的泥濘,衣服上的泥也是手抹上去的吧,不過到是沒有受傷。
“你怎么出來了?”
許靈均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淚:“這是林晉和季妙儀的屋子,我總待在里面不合適。”
賀靜嘉意有所指的“哦”了一聲,半瞇著眼看他,“那你在哪間屋子?”
“那邊。”
賀靜嘉朝他所指的方向走了大約二三十步,看到窗戶紙上被燈火映照的人影,體態纖細婀娜窈窕,轉身對緊隨其后的許靈均玩笑一句:“呦,這姑娘身形看著很不錯呀!”
許靈均真誠地看著她:“庸脂俗粉,不能跟你比。”
“還有點眼光。進去吧!我能進去嗎?”
“嗯。”
花清聽見開門聲,起身迎接,沒想到進來兩個人。
“這位是……令夫人吧?”雖是疑問,卻用了一種肯定的語氣。
這樓里的姑娘每天見那么多人,早就練了一雙火眼金睛,從她看見賀靜嘉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女扮男裝。而且看許靈均看她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他們倆一定是夫妻。
“姑娘好生聰慧。”
許是女人之間天生就會較量,所以賀靜嘉的語氣不是很好。
“夫人謬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