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韓柳沒有回家，就留在這里陪著奶奶一起住；不知不覺閑聊到10點多，老人家倦了，就先去休息。韓柳獨自回到書房，坐在爺爺常坐的椅子上，托著鰓靜靜地看著一側的窗外，窗戶外面不遠處就是一片人工湖，融融的月光映照著粼粼的湖面，幾排昏黃的路燈淡淡地映照出環湖的小徑，零星幾對學生情侶模樣的身影在湖邊若隱若現，孟浩天這個時候在干什么呢？飄在上沙村的半空俯瞰眾生？或者還在加班也說不定，想到這里，順手打開桌面上的電腦，用網頁版的微信發過去一句話：“在嗎？我在爺爺的辦公室發現了新線索，找到了他最后看的一本書。”

　　有電腦在旁的時候韓柳通常習慣用網頁版微信，一來是打字比較方便，更主要是作為設計師長期趴在電腦前面工作，用網頁版只需要切換一下窗口，回兩句話又回來繼續工作，如果專門停下來去拿手機、解鎖、打開微信等一系列的動作往往就會打斷設計思路。

　　“什么書？線索是什么？”韓柳剛剛回車把這句話發出去，孟浩天的話一瞬間就彈了出來，就跟系統自動回復一樣的快捷。

　　“《道德經》，爺爺批注的這句話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基本能確定這是一個有效的線索。”韓柳繼續回了一句話。

　　“是什么話？給我看看”，前一句話才送出，屏幕上突然出現這幾個字，顯然是孟浩天的回復，但卻不是出現在對方回復應該出現的對話框上部，而是出現在對話框下部己方的輸入位置，光標還在“看”字后面一閃一閃的，好像這句話是自己輸入的一樣，但韓柳的手指明明沒有任何動作。

　　停頓了兩秒，電腦自動一個回車把這句話送了上去，在對話框中顯示成韓柳說的話。韓柳一驚嚇，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屏幕，“別害怕，是我，我現在藏身在你的這臺電腦里面。”屏幕上又出現了一行字，還是在對話框的下部己方的輸入位置。

　　光標停留在“面”字后面閃了幾下，然后又往回去一個一個地刪除掉這行字，彷佛從來沒有出現過，然后馬上又顯示一段新的字來“不好意思嚇著你了，我也是才發現自己有這樣的能力的，就是可以藏身在網線或者電腦里面；剛剛我在自己的電腦里面看見你傳過來一句話，就嘗試回復了一句，并且把自己打包在這句話里頭變成這句話的數據包的一部分，然后一按發送就把自己發送到你的電腦里面來了。”

　　回車，這句話顯示在對話框的上部，還是顯示為韓柳發出去的。

　　“你能看見我嗎？這臺電腦現在是你在控制還是我在控制？”韓柳敲入一句話，然后按回車，很正常地發送出去了，就排在前面那句很長的話下面。

　　“我可以看見你，不過你看不見我，暫時只能通過打字跟你溝通；這臺電腦我們倆都可以用。”這句話顯示在輸入框中，孟浩天沒有按回車發送，而是在電腦里面快速地啟動了WORD，打開了一個空白文檔，在文檔上開始打字“看，我把你的WORD打開，我在這里面講話也行；別驚訝了，習慣就好。說說是什么線索吧？”

　　韓柳看呆了，愣了一下回過神來，這人可真是神通廣大，居然可以順著網絡從深圳漫游一千多公里、藏身在眼前的電腦里面跟自己進行文字對話！

　　這不好事嗎？他神通越廣大，能幫到自己的就越多，想到這里韓柳終于穩住心神了，歉意地對著屏幕笑了笑，也不知道孟浩天看沒看到、理不理解。轉身打開書柜的門，抽出那本《道德經》，打開折頁，正對著電腦屏幕，“看得到嗎？”

　　WORD文檔上回了一個車，打出另外一行字：“看到了，你笑起來很好看；是波浪線劃著的這段文字嗎？看看，哦，邊上還有批注，‘不知常，妄作，則兇。探究靈魂是知常？是妄作？’在探究靈魂的存在啊？看上去是像線索的樣子，可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什么意思，你看得懂不？”韓柳問。

　　下一行快速地自動出現一段文字“看不懂，我又沒研究過《道德經》，只有碰巧我跟韓教授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我才能懂，對于你爺爺單獨遇到事情，尤其是他研究領域相關的，我也摸不著頭腦”這段文字被韓柳手中的書擋住了一大部分，韓柳只好把書拿開，坐下來偏著腦袋對著屏幕看，跟藏在電腦里面的人進行文字聊天也不怎么方便嘛。

　　看見韓柳的動作，忽然電腦的WORD軟件出現了一陣眼花繚亂的操作：鼠標移動到菜單欄上，通過“文件-》選項”的對話框新建了一個命令組，在組里面新增了一個“朗讀”功能，然后在WORD中出現了一行文字，“傻瓜，我顯示屏，把書對著主機也行的；我還可以用WORD的朗讀功能跟你對話呢！”這段文字剛剛輸入完，就被鼠標全部選中，然后用WORD自帶的朗讀功能讀出聲音來。

　　為了避免影響工作，韓柳用網頁版微信時習慣都設置成靜音，這臺電腦的音箱也就一直沒有發出聲音，寂靜中朗讀功能突然讓音箱突然大聲響起，震得韓柳整個人都站了起來，連忙手忙腳亂地調整音量。“不好意思，不知道你的音箱開這么大聲，調小一點就好了，或者你帶上耳機吧。”孟浩天已經先她一步點擊電腦右下角的音量調節把音量調小了，不過聽著一個大男人的聲音變成了OFFICE自帶的標準女聲普通話，怎么都怪怪的，韓柳一下子大笑起來。

　　奶奶的房門響了一下，“丫頭，跟誰聊天這么熱鬧啊？”

　　“奶奶，不好意思，忘記關小音量了，是同事、是同事。您休息吧。”韓柳連忙說，都是孟浩天搞的鬼。WORD下面顯出一行字，“不好意思，要不我還是打字吧，反正我現在打字都不用時間的；你說話就行。”

　　韓柳起身去把書房的門關上，接下來就是很詭異的一幕：韓柳時而對著電腦主機、時而對著屏幕，自言自語般與這臺電腦進行著“人機對話”，而電腦屏幕上的WORD文件則隨著她的對話不斷地自動冒出整段整段的新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