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欺負你!更不會虐待你!也不會強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顧明浩繼續許諾。
“比如洗澡的時候可以不脫衣服?”
“什么?對!比如洗澡的時候可以不脫衣服……”顧明浩一下亂了節奏,忘了下句要說什么。
“那你現在可以出去嗎?”安悅兒似乎開始掌控局面。
“為什么?”
“因為我不愿意你留在這里。你說過不會強迫我……”
“OK!OK……”顧明浩稀里糊涂地起身,所以這算不算是達成了交易呢?
“那我可以一個人睡嗎?我也不愿意你睡在身邊!”安悅兒又問。
“當然不可以!”顧明浩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你和我睡在一起是必要條件!”
忙了一晚忙得不就是這點事!她怎么還不明白!怎么事情到她這里就這么艱難!!
顧明浩覺得安悅兒身上有一種超能量,就是那種可以瞬間把所有事情打回原點的超能量!
他在外奔波應酬了三天三夜,原以為回到酒店可以抱著他的“安眠法寶”大睡一場,沒想到竟然遇上一位絕食的倔丫頭!他為求“法寶”又不得不耐著心意、撐著疲勞,和這位倔丫頭軟磨硬泡、威逼利誘,眼見事情就要說成,偏這丫頭臨門一腳,又把皮球踢了回來!
不許他睡在身邊?那他空出那么大的房子養她做什么?養膘嗎?!養壯了吃肉?!
顧明浩終于領悟到整件事有多荒唐!她就是一只來自外星的生物!完全不具備常人該有的邏輯!而他竟然還在試圖與她講道理,立約定,這無異于對牛彈琴!
她可真是只不可理喻又倔強透頂的牛!
“安小姐,其實這件事我完全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你明白嗎?”他真的失去了耐心。
女人對他顧明浩來說從來都是唾手可得,甚到有時候是揮之不去,這么費勁的還是頭一遭!
安悅兒也并沒有屈服的意思,“反正我不喜歡你!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怪物!怪物!”
她忽然變得情緒激動,拍打著水面,濺了顧明浩一身泡沫,泡沫果然在他身上紛紛破滅。
顧明浩又驚又怒——她居然說不喜歡他?不想和他在一起?——這也是他人生從沒有過的體驗了!還沒有哪個女人對他講這樣的話!
真是愚蠢無救!她就算蠢到看不透他身家萬貫,至少也該看得見他英俊瀟灑吧!
她是什么樣的三觀,敢對他這種多金又俊美的男人說不喜歡?!她還能再矯情一點嘛!!
所以剛剛發生的一切——慕斯蛋糕,殷勤讀信,擁抱維護,泡沫沐浴——他的良苦用心(當然也是別有居心)都是徒勞!
他顧家二少的自尊在這小女子面前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顧明浩忿然起身,扭頭要去。
話既然說到這了,又有什么好糾纏!難道還真的用強不成!
他顧明浩想要哪個女人,還不至于淪落到這個地步!
“我要榮媽媽的信!”安悅兒大聲嚷到。
顧明浩團起手里的信紙,奮力擲入浴缸,抑制不住的忿怒,回手又在她腦門上狠推一把!
她向后一仰,滑進池子,總算掙扎著坐穩,還是嗆了一口水,又粘了滿臉泡沫。
“所以——你會放我走是嗎?”她帶著怨憤,焦急著質問,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得寸進尺。
“會!天一亮我就放你走!”他摔門而去。真是空耗時光!
只能繼續喝酒,各種顏色、各種味道的酒,借以麻痹躁郁的神經,或許醉過了頭也能得一時半刻的酣睡。
可是喝醉也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總是清醒的令人發指!
在喝了半杯威士忌之后,顧明浩又找到她最初遞給他的那只文件夾,翻出她的大作,擰著眉頭看了半晌,實在不以為她這種作品可以參加畫展,可以賣錢!
她也太沒有自知之明!
他氣憤難平,擱下酒杯,拎著畫稿又沖進了浴室。
安悅兒正在洗頭,泡沫堆滿頭頂,好像又迷了眼睛,仰著頭,兩手在擱板上胡抓亂扯。
她的笨拙真是令人光火!
他走過去,拎起毛巾丟在她臉上,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見,嘲諷著問,“這些都是你畫的?!”
安悅兒抱著毛巾擦掉臉上的泡沫,看了看他手里的打印稿,“這是畫稿小樣,打印出來……”
“那么麻煩安小姐告訴我,這是什么?”
“火山。”
“你見過火山嗎?”
“見過。”
“你見過地球上哪個角落的火山是這個樣子!?”
“夢里!”
顧明浩怔了一下,很想打人!又拎出另一頁紙稿,“那么這個又是什么?依舊紅彤彤一片!”
“麥田。”
“有首詩叫作‘金色的麥田’!金色,你懂嗎?你見誰家種的麥子是紅色?別說又是你夢里!”
“如果透過茶色玻璃,看見陽光照過來,那所有的景物就都會變成紅色!”她耐心解釋。
顧明浩又一次愣住,可還是不肯罷休,指著最后一幅又問,“這個,又是什么怪物?”
“行星。”
顧明浩重又看看那只怪誕的行星,真是忍無可忍,“我告訴你,整個銀河系……不對!是所有宇宙天體,就沒有一個物理存在是長成這幅樣子!”
“你怎么知道?你見過所有的宇宙天體?”
她問的十分認真,沒有半點嘲諷的意思。再加上她頂著一頭泡沫腌制的亂糟糟的頭發,那份滑稽怪異,著實讓人哭笑不得!
“所以,你認為什么樣的人會買這些……這些不被理解……又難以欣賞的所謂的繪畫?!”
“你不是買了嗎?你不懂欣賞為什么還要買呢?”
又問了他一個啞口無言。讓他覺得邏輯認知存在問題的那個人其實是他自己!
“你可以幫我拿件干衣服嗎?陳哥哥幫我買了新衣服,在柜子里。”安悅兒問,有一點怯懦,又似乎理所當然。
“NO!”顧明浩瞪著眼睛沖她大喊,儀態盡失,還有莫名的挫敗感!
好像每一次同她交鋒都鎩羽而歸?見了鬼啦!
什么陳哥哥?!
他又怏怏地沖出浴室!
忽然覺得胃痛。頭也痛。眼仁都跟著痛。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