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睡在這里,明天一早離開……我是說離開法國!”顧明浩說。
“你離開人間我都不管!問題是你須要先征得她的同意,她同意你睡在她床上嗎?”
“她不會拒絕!”
“當然了!給你一針鎮靜劑再解剖了你你也不會拒絕!”
“陸思遠,你好不好正經說話……”
“你好不好帶點感情?她不是一只抱枕!你想抱過來睡就抱過來睡!”
“出去!我累了!”
“莫名其妙!這間客房的主人是小月亮!其次是我!再次是……是這些桌子椅子沙發,什么時候輪到你發號施令……誒誒……好不好正經說話!君子動口不動手!?。∥?!不許打臉……”
連踢帶推,顧明浩將陸思遠趕出了安悅兒的臥房。
從現在起,沒有人可以再將她從身邊誆走!他余生的安若就拜托她了!
什么科學不科學!天底下有太多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
偏偏就偎在她身邊才可以安枕入眠,這種玄乎事,或許只有上帝才可以解釋清楚吧!
或許她是他丟失的那根肋骨!現在又嵌回他的身體,使他的心房終于有了完整安全的港灣!
他躺下來,顧及她身上還帶傷的緣故,只怕不小心觸動了她,不敢再靠近擁抱,只是把頭枕在她的枕上,輕輕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盡是各種藥水的嗆人味,她實在該泡個澡再睡!
他忍不住還是吻了她的額頭,道一聲“晚安”,便在她身邊昏昏沉沉了。
又是三四天沒有睡過,躺下就如墜深淵,空洞而乏力,四肢癱軟。
好像有淺淺的夢,是她皺緊的眉頭,幽怨的眼神,抿緊的嘴巴,還有她的倔強,她的抗爭……
“你壓到我了!啊——啊——你弄痛我了……”
耳邊是誰在吵鬧?!該死!不知道他剛剛睡著嗎!知道他睡著有多難嗎?他倏忽睜眼……
發覺自己半邊身子都伏在安悅兒身上,手臂抱著她的腦袋,大腿壓住她的小腹,像是老藤纏細枝一般將她纏得緊緊的!
大約是觸動了她的傷口,她痛得眼淚都迸出來了,卷在他懷里嗚嗚咽咽,好像也沒醒透。
“SORRY!”顧明浩翻身坐起,擰亮床頭燈,“我碰到你傷口了?我不是有意的!你怎么樣?”
“水……喝水……”她迷迷糊糊應著。
顧明浩晃晃腦袋,只好下床尋找,最后端過桌子上剩下的半杯白水,“你可以坐起來嗎?”
她又沒聲響了,翻了個身好像又睡著了。
“安悅兒?安悅兒!”真是麻煩!不會是她也在做夢?顧明浩放下水杯,剛要熄燈。
安悅又呢喃一聲,“水……”
顧明浩嘆息著,又喚了她兩聲,也不管人是不是醒透,拖著她坐起來,水杯遞到她手上,“快些喝!喝了好睡覺!”
他從不與女人過夜,就是為了避免這等麻煩!他不需要別人照顧,也絕不想照顧別人!
“喝好了嗎?要不要順便去下洗手間?免得等下再起來!”他感覺自己在照顧一個孩子。
“你為什么睡在我房里?”她好像醒了一些,惺忪著眼皮,很是不甘。
“就是為了照顧你半夜起來喝水??!”顧明浩收回空杯子,講得理直氣壯,“你還說喜歡一個人,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一個人生病了怎么辦?”
“我從來不生病……”
“這話可不好亂說!你現在不是就受傷了!”他大聲喝斥。
“這又不是我的錯……”她表示十分委屈。
顧明浩頓時沒了聲響。當然不是她的錯!她本該有另一段人生!她是在替他受罪!
“沒事了!繼續睡吧!”他扶著她的肩膀試圖將她按倒。
“我是不是沒有吃晚飯?”她眼巴巴地看著他。
“是??!你虧大了!明早至少要吃十只牛角包才補得回來!”
“可我現在就有點餓……”
顧明浩看了下床頭的熒光表,凌晨一點,他也就才睡了三四個小時!這個丫頭是在折磨他嗎?
“忍一下好不好?再有三個小時就天亮了……”
“為什么要忍?又不是沒有東西吃!”她說著就要自己下床,“我可以找到廚房……”
“是不是真的……”
顧明浩又開始頭痛,他不知道自己倒底是會因失眠猝死還是被這丫頭折磨致死!
二十分鐘后,她終于指揮著他在偌大的“城堡”里找到了廚房。
“如果是我自己走就不會迷路了……”她躺在他懷里抱怨。明明傷到的是肩,腿腳又沒問題!他卻偏要抱著她走路,這人真是怪異!
顧明浩將她安放在餐椅上,完全沒了脾氣,“你已經令我刮目相看了!我以為會走到天亮呢!”
打開冰箱,除了啤酒飲料,就只有幾枚雞蛋,和一塊密封的醬牛肉。
“煎蛋可以嗎?”
“我不喜歡吃雞蛋?!?p> 那就只剩醬牛肉了,和啤酒一起也是不錯的夜宵,“你喝啤酒嗎?”
“我不喝酒,謝謝?!?p> “不用謝!”她這種人活該被餓死!顧明浩氣哼哼地取出醬牛肉,拆封,切片,一個冷盤!
這是他廚藝的最高體現了!他可從來沒想過要拿畢生精力在廚房里大展身手!
“其實你可以煮碗牛肉面。院子里可以摘到新鮮的番茄。陸醫生還送了一個給我……”她怯怯地提出建議,“吃冷的會壞肚子!”
“陸思遠送給你一個番茄?”他瞪著她,——這有什么好顯擺!
“我已經吃掉了!”她像是躲人借債一樣立刻聲明。
顧明浩裹著睡衣去到外面的園子里摘了兩只番茄回來,也算是擴展了人生體驗!好在研究電爐這等事難不住他,開了火,添上水,所有看得見的食物悉數丟進鍋里。
面條這東西著實找了半天,中途找到一袋面粉,好懸沒嚇暈他!趕忙藏了起來!這要是被那丫頭看見,非要他做個手搟面,那他就只能狠心折斷自己一條手臂了!
最后終于翻出冷凍箱里的意大利面,還自帶番茄肉醬。
“你吃意大利面嗎?”問完他就后悔了。
“什么是意大利面?”
“當我沒說……”他利落地拆了包裝,連著醬包快速丟進垃圾桶,只留下一坨面條。
一碗熱騰騰的番茄牛肉面終于端到她面前,她低頭聞了聞,似乎還算滿意。
“如果番茄煮得久一點,就可以煮成番茄醬了!味道會更好吃!”
那就是意大利面!顧明浩在心里嘀咕。現在絕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看看墻上的鐘表,等她吃好“意大利湯面”大約是凌晨三點,然后還可以再睡三個小時,應該足夠應對明天的公務了!
可是等她真正吃起面來,他知道自己絕對算錯時間了!
不對!是算錯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