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看著簡陋卻被燭光照得溫馨的木屋里,一位裝扮慈祥的中年女子,坐在簡單的木椅上,總會將自己的身子前傾,微微靠近燭光,很用心地將手中的細線一針一針地穿在一張厚厚的棉布上,或是冬被,或是冬衣。
?這幅溫暖的畫面,一瞬間映入一名中年男子的眼中,闖入了他心里,他靜靜地在門口站著,他看著她,眼神帶著溫柔,微笑著,手里頭還握著一本皺皺的書本,在他身后,如鵝毛那般潔白干凈的雪花緩緩落下,一觸就融。
?“外邊冷,進來吧。恐怕沒那么早回來了。”過了許久,中年女子終于開口講話打破此刻的寧靜。
?“無妨,外邊空氣好。”深沉的聲音中卻帶著一絲溫柔,隨后他將目光投向了在角落里的圓形木桌,上面的本子、毛筆、硯墨正靜靜地待著。
?“離文波啊!哎~說去買個點心,這天都快黑了,今晚該處罰處罰他。”
?聽完女子微微點頭回復道:“罰他一個晚上都不得碰任何食物。是該嚴厲嚴厲了。”
?他們面帶著微笑在交談,而這兩張笑臉的背后卻似乎隱藏著一把無形的刀。
?等待的過程,總是即漫長又無聊的,但是時間永遠都不會為誰而停下腳步,冬季的天更是黑得快。
?“他倒是哪里去了?這么晚了。”
?“你先睡吧我等。”女子說著起身,放下了手里的東西,移步往屋外走去。
?他們兩個一直都不肯放棄等待,一直不停地在彼此之間推著,盼望著離文波早點歸來,從煩到憂,終于在不遠處傳來了一陣一陣的腳步聲,聽得出來,對方是快速跑著過來,由于夜深,周圍環境很暗,過了許久,對方的身影才漸漸清晰,是離文波!
?“娘親,爹,我,我回來了!”離文波壓低聲音吞吞吐吐地像自己的爹娘打了個報道。
?兒行千里母擔憂,不管何事,作為母親的她,第一件事就是用雙手抓住離文波的雙肩,淚眼汪汪,著急地問著:“你今天是去哪啦?你知不知道我是有多擔心你啊?文波。”
?離文波低著頭,遲遲沒有吱聲,上一秒,這個世界還有些安靜,下一秒卻被父親深沉的聲音打斷了,沒等母親放開孩子的肩頭,父親反手立刻給了他一個巴掌,來不及反應的離文波直接攤倒在地上。
?他的頭發上,衣服上,鞋子上的泥巴也抖落了一些,這些泥巴似乎故意把他所想隱藏的秘密給放出來了。
?離文波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父親,只見父親的眼神里已經沒有半點慈祥的樣子,隨后也只是冷冷地給了他幾句話:“起來!不管你今日去哪了,現在將今天沒完成的字練完,沒看完的書看完,看完了才可入睡!否之,你這一年之內,不得踏出家門半步!”
?離文波低下雙眸,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塵,在月光無私的照耀下,紅眼眶很明顯,卻使勁忍住了眼淚,緩緩移步往屋子走去,遲遲沒把頭抬起來。
?第二日上午,在屋頂上待了一個晚上的積雪,一碰陽光就很快消融,成水滴落入雪地里。雖然是寒冬,卻總有一種鳥會在人們還沒蘇醒之刻出來一邊覓食,一邊高調鳴啼。
?屋里被闖入的陽光照的很亮,在離文波學習的桌子上,已經放著幾個熱騰騰的饅頭,他趴著睡著了,身上披著他娘親昨日白天時用心織出來的棉布。
?沒過一會,饅頭的香味漸漸靠近他的鼻頭,使他忍不住動了下嘴唇,口水已經差點止不住掉出來,下一刻就被驚醒,不知是因為自己肚子餓,還是因為包子的香味,或許兩樣都有。
?他一起身,二話不說立刻拿起饅頭就吃,吃著,他低頭,卻發現了本子上只寫了兩個字,白紙還被筆墨給詹黑了,瞬間急出了汗。
?正當他在深思著如何應付之時,就在外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文波!離文波!!”
?“文波……”
?外邊的人,不急不慢地叫著他。
?“龍蕭羽!”
?離文波睜大眼睛,正想起身,卻毫無防備地被一只粗大的手用力地按了一下,只能無奈的坐下無法動彈。在他身后的男人正是他父親,隨著男人往屋外走去。
?中年男人往屋外走去,只見一個身子矮小的男孩站在門前的雪地里,冬風吹過,有點冷,卻有著陽光照顧著,所以并不是特別冷,只不過這個男孩似乎很刻意地環抱起自己的手臂,不停地抖動自己的身子,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您好,我叫龍蕭羽,我是來。”
?“閉嘴!”
?龍蕭羽的話還沒講完,就被打斷了,一股輕微憤怒的氣息撲面而來。
?“請你離開文波,他要念書,跟你不一樣。”男人深沉的聲線里帶著厭煩的感覺,而龍蕭羽卻很是淡定。
?“那我也請您先讓我把話講完好吧,這是一種禮貌,既然是文學之人,就應該比我更懂得這些道理。”講完,龍蕭羽挺直了腰身,很自信地解釋著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事情,“昨日我無意間看到了些詩句,很好奇其含義,思考了許久實在是理解不了,因此今日冒著大風大雪趕來了這里,就是想請教離文波,還請大人同意。”
?龍蕭羽雙手抱拳,很禮貌地給他鞠了一躬,遲遲不肯起身。
?“當真是這樣?”
?龍蕭羽沒開口回答,只是把身子往下低,見著龍蕭羽這般做法,男人立刻揚起嘴角,客氣地說道:“那趕緊進屋,外邊冷,離文波正在練字,要是有不懂的地方也可請教我。”
?“謝謝大人理解。”
?離文波見著,龍蕭羽很順利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通紅的臉頰上竟然出現了久違的笑容,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文波,今日我需要進城里說書,在我回來之前,你必須把字練完,知道沒?”
?“我知道。”離文波的語氣里夾雜著厭煩感,剛剛很不容易露出來的笑容漸漸消失。
?他們都沒注意到,在離文波旁邊的龍蕭羽,坐下來二話不說,將離文波手中的筆和紙拿了過來,很認真地寫下了一句話:這幾日師父教我練新劍法,你怎么說?
?推給離文波看后,便很細心地將字劃了幾下,以免被發現。
?離文波看完龍蕭羽寫給他的內容,眼睛里瞬間出現了迷茫的眼神,整個世界很安靜,只聽見風吹過書頁的聲音。
?過了一會,龍蕭羽終于忍不住開口說話:“你想不想學?”
?“我想!”他毫不猶豫地給了肯定的答案,但是他那迷肖的眼神卻告訴龍蕭羽,他并不確定能否去學,他無法開口再補充什么,只好沉默。
?“文波,跟著你的心走。”龍蕭羽低聲說道,“你喜歡什么就去做什么,以后成功了,再用一些有價值有意義的事情來瞧瞧,應該就可以解決你家人的心思問題了。”
?離文波聽完沒說什么,低著頭在深深思考著什么,半天都無法下筆。
?“不過我到是不想為難你,這只是建議,選擇權在你自己手上!給你7天的時間,7天后,我會在天龍城的中心點等你,過了午時,你不來,我就不再強求你。”
?講完,見著離文波點點頭表示同意之后便肖開了。
?離文波低著雙眸,忽然拿起筆來,在紙上用力地寫下了“武”字,他的內心,一直都是牽掛著學武,因為他想變得更強大,文學并不是他喜歡的,只是他總是需要按照著家里人的想法去做事,而龍蕭羽也不是不理解,卻很希望離文波能與自己一起習武,也不知道意圖是什么,或許是想有個伴。
?今日,天氣正好,藍天白云,都很是干凈,偶爾有小雀略過,天龍城各個地方,冰雪消融,萬物復蘇,又到了交換季節的時刻了,下了一個禮拜的大雪,春天悄悄地來了。
?今天的天龍城很熱鬧,都集中在了一個廣場附近,沒過多久,在廣場前方的大祠堂正門前,傳來了幾聲敲鑼聲,緊接著,那個敲鑼人用盡全力大喊道:“各位!各位學士!我們天龍城的文學選舉的最后一次考試,將在兩個時辰后開啟!請各位做好準備!排好隊伍!各位官員將其他沒參加考試的城民攔到外邊去!”
?天龍城,一年一度的文學考試即將展開!
?這個時候,龍蕭羽來到門前,抬頭看了一下木板上的名單,離文波三個字一瞬間就闖進他眼里。
?離文波,雖然我挺希望你跟我一起去闖,不過也不想為難你,是文是武,其實并沒那么重要,我們還是兄弟
?他心里的想法其實并不復雜,也很堅定,一陣風略過,他沒再多瞧幾下便轉身打算肖開,走了幾步,在身后的人群中傳來了很急促的馬蹄聲,隨著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龍蕭羽!上馬,我們走!”
?龍蕭羽沒有轉身,隨著一躍而起,剛剛好坐到離文波的馬上。在離文波的驅趕下,紅馬穿越了人群,帶著他們兩個肖開了這個熱鬧的地方,很明確地,離文波在最后的糾結中,選擇了自己的心,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離文波,我給的是建議!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可不能怪我啊!”
?“不會的,我還要謝謝你呢,明天開始,把你這七天學的東西教給我吧!”
?“給錢咯!”
?“給你個鬼!”
?“……”
??一個月后,離文波的家很平靜,家門口還開著之前考試為了招運的紫薇花,在門口不遠處,只見兩個男生,一同跪著,一匹紅馬,一匹白馬在他們身后,低著頭,微微晃動著尾巴,似乎不敢動彈,氣氛一度很壓抑。
?“爹,娘!對不起了!我選擇了跟從自己內心的選擇,沒去參加考試,請相信我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強大!可以保護你們,這是我習武的目的!請,原諒!”離文波說著并叩首,在一旁的龍蕭羽也跟著一同叩首。
?離文波抬頭看著龍蕭羽也跟著自己一起叩首,有些不解,疑惑地問道:“龍蕭羽,你?”
?“這是我該負的責任。”
?這個時候,天色漸漸陰了下來,陽光被深灰色的云帶走了,連余光都不肯留下,風漸漸變大,飛鳥掠過,將身子壓低到都快撞到地面。過了會,雨滴一點點地掉了下來,砸在他兩身上,才幾秒鐘,衣衫便濕透了。
?只是他們面對的屋子里還是久久沒有回應,對于一個月前,離文波那么沖動的做法,原諒難以談上,就連接受都應該要花上很多的時間。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努力后,確定了,不管自己如何做,都動搖不了他們的心,只能選擇離開,大雨帶著雷聲也一樣鬧了一個晚上。
?龍蕭羽起身,拍拍身子,下意識地伸手給他。
?離文波被他一把拉起身后,對著屋子的方向鞠了一躬,眼角含淚,帶著強烈的不舍,上馬,揮起鞭子催馬而走,只留下一句:“龍蕭羽,走吧。”
?待馬蹄聲遠去,漸漸聽不清晰時,那個緊閉著的門才被打開了,只見一名中年女子,捂著嘴,兩行淚水打濕了臉龐,衣襟。久久不能言語,只擠出了“保重”兩字。
?“從那以后,我就跟著龍蕭羽闖了,跟著他,我覺得才可以得到我想要的。”說完,離文波將陽小倩剛給他倒滿的那碗酒一口悶完。
?陽小倩用力地將酒瓶砸地上,發出的聲音下著他了。陽小倩皺著眉,氣憤地說道:“哼!這么過分的他!害得你跟家里人鬧翻離家出走。”
?“不!”離文波冷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還得謝謝他。”
?“謝啥,如果是我我早打他了。”陽小倩加大聲音罵著。
?“你不懂。來,繼續倒”離文波一邊說著,一邊一個勁地搖搖頭,臉頰的通紅已經延伸到了整個頭,一雙醉醺醺的眼睛,似乎已經快要睜不開了。
?“好啦,你先休息,明天起來,我也給你講我的故事。”
?沒等陽小倩講完話,離文波已經將剛剛抬起的手放了下來,睡過去了。
?“喂!”
?看著離文波已經完全沒反應了,陽小倩揚起嘴角偷偷地笑著,眼睛在他身上掃了一遍后,腰間的那串鑰匙不禁引起了她的注意,于是,她便偷偷地將手伸出去,剛剛好夠得著,只是鑰匙都被繩子綁著了,隨著她竟然在自己腰間拔起一把小匕首,匕首的刀尖被月光照地發亮,反射過去的光,打在離文波臉上,還是無法影響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