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之以往的春風和煦般的溫度,今日顯得格外的冷。
玉蓉呆呆坐在地上,看著窗外的烏云密布,繼而暴雨陣陣,心有余悸。
剛剛閣主問了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又回答了什么,她也不記得了。唯一記得的只有那雙淺褐色的瞳眸。
她好像走入了一個美輪美奐,七彩紛呈的桃源世界,讓人感覺那般溫馨舒適,只想將內心所有的秘密傾吐而出。
那種有人分享的感覺真好,就好似找到了靈魂伴侶一般。
她不用獨自守著不能被人知曉的秘密過活,不用再經歷噩夢的折磨,更不用在乎自己是否能夠壽寢終老。
這感覺太棒了!
然而——
這美好的感覺卻在對方撇開視線的剎那消失,只余漆黑陰森的無底洞。
“完了!”她內心咯噔一跳,心生絕望。
*
阿甜同等感受。
完了,大小姐什么都知道了,甚至于玉蓉那些可悲的童年,痛苦的經歷,以及她將憤怒施加在毫無關聯的人身上,所做出的那些骯臟事情。
“大——閣主?”阿甜小心翼翼地亦步亦趨地跟在楚相逢的身后。
“陸清影是誰?”三年來,第一次提到這個名字,楚相逢只覺得心痛的厲害。
“幻影閣上一任副閣主。”阿甜做著最后的努力,刻意隱藏深根于內心的悲傷。
玉蓉并不知清影大哥和大小姐曾經的過往,彼此之間的情誼有多深。是以,大小姐并不知道清影和自己的關系究竟好到何種地步。
“他為什么會被秦陌殺了?”
“他是王國東夏國長公主的兒子……”
“所以他們之間的爭斗是政治斗爭?”
“是!”阿甜火速回答,深怕慢了一秒,就會被看破真相。
楚相逢并未再問,腦海中閃現一道模糊人影,辨不清長相,只知那身衣服是翠竹的綠。
“閣主,你——”阿甜思所再三,終于問出口:“你要報仇嗎?”
“要報仇嗎?”楚相逢反問。
“不要嗎?”阿甜有點懵了。
“政治斗爭,生死存亡,是正常的。”楚相逢沉重道。
歷史的前進總會伴著鮮血,戴著無數英魂逝去而被推動。
歷史上,死去的好人英雄才俊實在過多,她又何必干預這歷史的車輪。
這里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朝代也不過是和歷史書上重名,卻沒有任何交集的架空時代罷了。
聽這話,阿甜內心甚是復雜。
不,這不僅僅是政治斗爭,而是私人恩怨。大小姐,你可知——死去的清影大哥可是你曾經最在乎的好友。
她閉了閉眼,暗道了一句:“對不起,清影大哥。請你不要怪大小姐。”
忽而,楚相逢頓住了腳,看向身后人來人往的街道。
咦?
總感覺有人在看著她,而她卻并不討厭,也不害怕,反而夾雜著一絲竊喜。
難道說她患了被窺妄想癥了?
不好,不好,這習慣得改!
剛回府,便聽一道咕咕咕聲響。
“放開老子,老子要去找小美人!”
“我警告你們,如果敢把我燉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顫抖吧,卑微的人類。別小看我,我可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鴿子,請叫我鴿子大人!”
“喂喂喂,你們聽到了沒有?”
“啊,救命啊,要殺鳥啦!救命啊,小美人,救命啊……”
楚相逢掏了掏耳朵,攔住正準備拿刀砍了信鴿的下人,拎起信鴿。
盯——
“小美人,三年了,你終于記起我了!”一見楚相逢,信鴿一把鼻涕一把淚,極具人性化的滑稽模樣,看的周圍下人嘴角直抽。
“小美人,我錯了。以后我一定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氣的,求你趕緊將我領回去吧。”
“烤了!”楚相逢將信鴿塞回下人的手中。
她想吃烤鳥肉了。
下人恭敬地應了聲是,舉起菜刀就要朝著它的脖子砍去。
“啊!不要啊!救命啊!小美人,我有用,你不要吃我!”
“呵呵!”楚相逢冷笑一聲。
“小美人,我真的有用!我非常有用。”信鴿急了。
楚相逢:……
聽的懂獸語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這是病,得治,得好好治。
轉身,走人!
“小美人,你別走啊!救命啊,主人,都是你的錯,為什么要娶這個女人啊——”
楚相逢:……
火速阻擋住已經貼在它脖頸處的菜刀。
下人們蒙了,疑惑問道:“楚姑娘?”
“我要了!”她淡淡道,抬著頭,高高在上地看著下人們。
下人們道了句“好“,便去廚房去尋其他的鴿子了。
楚姑娘說要烤一只鴿子,殿下說不管楚姑娘想要什么,都要盡力滿足。
“你的主人是秦陌?”進入房間,楚相逢屏退了阿甜,這才問出心中疑惑。
“你果然失憶了。”信鴿用翅膀拍了拍被揪變了形的羽毛,癱坐在桌子上。
“嗯!”楚相逢點了點頭。
自她穿越來之后,就不記得原主的事情。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失憶!”失了別人的記憶。
“那你還記得主人是誰嗎?”
“秦陌!”玉蓉已經告訴過她了。
“還好還好,你記得主人的名字!”它忽地重重一翅膀排在桌面上,“好個屁!你既然知道主人的名字,為什么不去找他?”重點是帶著我去找他。
好久沒有吃到美味的小肉干,小魚干……
“我為什么要去找他?”秦陌是原主的丈夫,又不是她的。即便身體是同一個,靈魂不一樣啊。
“他是你的丈夫!”
“哦!”她站起身來,尋來紙筆。唰唰唰地在上面寫著什么,寫完,將紙卷成一小卷,用細繩捆好,綁在信鴿的右腳脖子上。
信鴿:……
“這是什么?”
“休書!”
“休書?”信鴿不懂人類這些復雜的婚姻問題,問:“你綁在我的腳上干什么?”
“帶回去給你的主人。”
“你不要我了!”信鴿當即哭哭啼啼。
楚相逢感嘆:這信鴿不去演戲,真是浪費人才了。
“你自由了!”
“好的,抱在我身上,我一定準確無誤地將休書送到。”信鴿一擦眼角的淚,信誓旦旦,卻又不放心地再問:“你真地要放走我?”
楚相逢點點頭,面露不舍。
可惜了這看上去很肥膩很美味的鴿子肉。
信鴿渾身一抖,不欲多留,展翅飛離開來。
主人啊,這個女人還是太恐怖了,我要回家。如今只有吃他個三天三夜,不,七天七夜的小魚干才能平復我那憂傷悲痛的心。
天高任鳥飛,它想怎么飛就怎么飛。有點累了,先休息一會兒。嗯,那個墻上好像有小魚干,好像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