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風。
白天剛經歷過大戰的莊園廢墟,一片蒼涼。
耳邊傳來“嘶嘶”聲響。
是斷檐殘壁上偶爾飄起的幾縷青煙。
這塊昔日的交通驛站,失去了本來的喧鬧。
就像一個撒手人寰的老者,空留下片片寂寥。
邪神之災所波及的地區十分廣泛,受到暗物質污染的土地泛著黑光,與夜色相融,極其詭譎。
最近十幾公里范圍內的人員都已經提前撤離。
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人踏足這片焦土。
就連收容組的成員也只是象征性地封鎖周邊。
畢竟,此刻其他幾個管轄區的事情還未塵埃落定,教會的人手多少有些不夠。
此刻的廢墟。
除了中心位置一團團規律變化的三色光球,四周再沒有半點光亮。
若是往日,從這兒眺望遠方。
應該會有稀稀疏疏的農舍田園,每到深夜都會透露出星星點點的火光。
可惜現在,除了黑色還是黑色。
呼~呼~呼~
迪諾保持著均勻的呼吸,依然處于冥想狀態。
之前和兩大擁有神性的上位存在接觸,讓他收獲了不少。
生死之間的徘徊,更是刺激了他的成長,積累了可觀的精神力。
這時候,他需要靜下心來好好穩固實力。
特別是磨合那把領域級的武器--黑皇杖。
...
教會區,南部管理區。
交通管轄口。
要想順利進入教會區域,就不得不通過這條關口。
此時的南邊。
一片黑壓壓的人流正從黑夜中逼近過來。
奉命駐守于此的警衛局人員清一色荷槍實彈,面色嚴肅。
咚咚咚!
關口前的地面都被劇烈的腳步聲震得微微顫動。
最前方站哨的十幾名衛兵緩緩將槍口抬起,臉皮緊繃,豎起耳朵分辨人流的動靜。
嘈雜聲、漫罵聲由遠及近,逐漸變得清晰。
腳步不是那般沉悶而有規律,傳來的也不是那種歇斯底里的瘆人吼叫。
呼~
看來不是情報中的那些恐怖生物。
盡管如此,衛兵手中的短槍依然絲毫不松懈,冰冷地對準前方。
“難民...是難民!”
眼力較好的哨兵回頭喊道,嗓門奇大。
聞言,一名年輕軍官皺了皺粗眉,向前走了幾步。
他下意識地壓著帽沿,將戴著白色手套的右手按在腰間的槍把上,目光顯得十分冷靜。
咚咚咚!!
關口燈塔下的人流變得更加暴躁,行走的步伐也越來越急促。
不一會兒,便是到達距離交通管轄口百余米的地方,并且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前方的哨兵企圖喝止亂糟糟的人群。
不過,無論怎么大喊,最終都淹沒在了人潮中。
咚咚咚!!!
難民腳下的速度只增不減。
似乎有著無視守軍,直接沖過關口的意思。
這數千人的難民從北方莊園逃出來,都是疲于奔波,哪里聽得進去衛兵的勸阻。
又是幾聲喝令被當作耳旁風。
哼。
為首的軍官狠狠抽了抽鼻子。
隨后,將左手抬至肩膀側前,略微擺動了兩下。
接收到指令。
蓄勢待發的衛兵直接朝著前方幾十米的土地射擊。
噠噠噠!
子彈一梭梭傾瀉而出,從槍管中發出特有的清脆爆鳴。
拼命往前沖的人群前方幾十步距離,有一片煙塵彈射而起。
“劈里啪啦”的響聲過后,地上遺留下十幾個拇指粗細的彈孔。
不同于普通的火藥槍械。
這些嶄新的半自動化武器,射擊穩定,填彈快捷,威力也是十分不俗。
是圣城正規治安軍的標配。
“開槍了!?”
“軍隊真開槍了!”
突如其來的槍聲打破了嘈雜。
人群中傳出女人的尖叫和小孩的哭喊,以及不時的粗魯謾罵。
方才的鳴槍預警不但沒有讓人群安靜下來,反而激起了劇烈的反抗情緒。
即使聽到槍聲,數千人的難民隊伍也不能立馬反應過來。
前方的人或許還會畏懼子彈,但是身后的大片人流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依然相互推搡拼命擁擠。
背后就像是有層層疊疊的海浪。
推著他們被迫向前。
噠噠噠!
噠噠噠!
又是一輪齊射。
子彈孔的位置幾乎移至人群的腳邊。
槍聲不論密集程度還是響度都是提升了一個層次。
在黑夜中極其扎耳。
擁擠在最前方的人清楚地望見了近在咫尺的彈孔和彌散的煙塵。
啪啪啪~
還有泥土塊被氣流帶起,彈射到臉上、手背上、脖子上,抽得一陣生疼。
甚至有人一個踉蹌,腿腳癱軟,嚇得倒在了地上。
警衛局沒有開玩笑!
這些子彈也不是擺設!
第二輪齊射的警示效果相當出眾。
即使是后排的人也能聽到明顯的槍聲。
這一下,讓擁擠吵鬧的人群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請保持在警戒線以外,等待檢查!”
“檢查合格的才可以通過!”
嘹亮的喝令此時才被聽清楚。
警戒線?
無措的人群連忙低頭查看,依靠著關口的燈光,才勉強辨認出那被踐踏得模糊不堪的黃線。
嘩嘩!
見到眼前荷槍實彈的衛兵,表情嚴肅,沒有一丁點玩笑意思。
眾人心頭一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幾十步。
不過,依然有人不死心。
一名穿著皮革風衣的中等身材男人,手中緊緊抱著一個公文包,一臉陪笑地上前。
他的頭發亂如雞窩,胸前的領帶早就被揪下,灰色的風衣也是充滿褶皺,褲子同樣被扣出幾個破洞。
盡管這樣,他依然一邊邁著步子,一邊高聲喊道:
“我是教會的文職,我手里有關于北方驛站事件的第一手情報,必須立馬提交教會高層!
快讓我通過!”
男人越說越激動,腳步也不曾停下,不時回頭瞥一眼身后的人群,心中鄙夷。
一群粗野的鄉巴佬!
“白癡!”
望見這一幕,隱藏在難民中的珍漠然開口。
“現在這種事態,警衛局肯定沒有在開玩笑,這家伙居然還想搞特權。
哼!無異于找死!”
身旁的蒂西婭也是略微搖了搖腦袋。
果不其然。
當風衣男人越過黃線十幾步之后。
便被迎面而來的衛兵一個槍托擊中腹部。
胃里翻江倒海的劇痛,令他的身體瞬間弓成一只熟蝦。
此時此刻。
原本駐足燈塔下的年輕軍官,直接是冷眼上前,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男人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