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上天派來的寶藏,捧著滿天的溫柔,眼里盡是碎光星河,在不經意間與我和我的生活裝了個滿懷。
——高晚生
夜色如墨,一抹冰冷的黑影穩穩的梭駛在蛇盤一般的道路上,入夜的微涼刺骨微寒,好在車內溫度持續上升,并不冷人。
許澄然如坐針氈地搓著手,面色微紅,像是醉了酒般低頭不語。
“原來阿明一直說的小作家就是你啊,剛從車窗里看見你的時候嚇了我一跳,差點沒認出你呢?!?p> 許澄然:“……”
“咳咳……你最近怎么樣啊?”高晚生略顯尷尬,用咳聲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我還挺好的,在五爺身邊寫東西,看稿子,沒什么特別的,也沒什么有趣的?!?p> 沒什么特別的嗎?
許澄然將風衣扣子解開了兩顆,又按下車窗留出一條縫隙,呼呼的風聲爭先恐后地鉆進車窗,如同山野猛獸在耳邊奔騰嚎嘯。
“內個……”許澄然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般,在和腦子里另一個自己決斗,“你后來為什么再也沒有回來?”
問出了這個問題,許澄然如釋重負。其實這么久的日子里,他沒有任何消息,像突然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高中時的班級里一開始還會議論他的消息,到后來每一個人都像抹去了記憶一樣,他就這樣“死”在了原地。沒有人再提起過他。
除了許澄然。
她像個傻子一樣,那種感覺如墜入深海永不見底的窒息感,一個和她生命交織在一起的人,忽然像沒有存在過一樣沒有任何氣息的消失了,無從查證。
那段日子,真的錐心地難熬。
無數個夜里,她都想拽住他的衣領發瘋似的問一問,你到底去哪了,為什么不回來。她幻想著某天在街道上還能遇見那個陽光明媚的男孩,還能和他說說話,聽他插諢打科,看他渾身是傷回來慘兮兮的問她要創可貼。
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呢。一眼便可捱過那些夢里滿是他的音容笑貌,醒來卻只是枕巾處一片濕涼的夜晚。
誰也不知道那個時候的許澄然有多喜歡他。
連許澄然自己都沒有想到,在高考許久后的夜里,她還會夢見他。
“那段時間……不提也罷?!备咄砩浪欢〞査?,心里已經有了準備。但當她開口時,心還是不可控制的顫抖了一下,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方向盤。
許澄然聽了他的回答,雖然并不認真,也并沒有解答她心中的疑惑,但還是微微點了點頭,短短的四個字竟是他給她這么多個日日夜夜輾轉反側的安慰嗎?
算了。
無所謂了。
隔了這么久見面,許澄然似乎沒有想象中那么大的反應,也許是時間太久了,感情都耗盡了罷。
“好了,我們也算是老友相聚,一會一定要好好吃一頓,以后我們就要常見了。”高晚生故作輕松的對著許澄然說。
“常見?”
“是啊,我工作和你們離得很近呢?!?p> 許澄然好奇地望著駕駛座上的男人,熟悉感撲面而來?!澳阕鍪裁垂ぷ?,以前我怎么沒看到過你?”
可是,我總會看到你啊,你喜歡戴著耳機走過長長的方轉路;喜歡穿淺色的長裙蹦蹦跳跳地買菜回家做飯;喜歡巴結阿明……
其實,我都知道呢。
“啊,我……我剛剛被調過來的,我的工作是要保密的喔,不能對外人說?!备咄砩Φ馈?p> 許澄然不滿的嘟噥了一句,“嘁,我還算外人啊……”
說出這句話,許澄然便后悔了。這幾年里,他經歷了什么,身邊有什么樣的人,交了什么朋友,發生了什么事,她通通都不知道。一個好幾年都不聯系的人,難道還能算是親近的人嗎?真是可笑。
明明當初也沒有在一起,其實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她自己愿意的事情又要強加到誰身上呢。
這世間錐心的詞有那么多,唯有一個自作多情最傷人。
“你當然不算,只是除了我們公司的人外,工作要保密啊,連我父母都不知道我的真正工作,對于我們公司的人來說,身邊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备咄砩杨^偏向許澄然,耐心的解釋道。
“你是特工啊?”
“……不是”
“那你是國家機密保護者?”
“……不是”
“那就是銀行專雇討債兵或者偵探事務所神秘人?”
高晚生額間滲出一絲細密的汗珠,對于她腦洞大開的猜測,實在是招架不住啊。
“你這腦袋里一天天裝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把我也想的太神了吧?你怎么這么好玩?”說著,高晚生伸手揉了一把許澄然的頭發,還輕輕拍了兩下,看著她肉嘟嘟的小臉差點想掐下去……好在忍住了。
這十分自然的對話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高晚生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為什么要和她解釋這么多,只是,怕她誤會。
“哎哎,那前面是不是五爺啊,是不是?”許澄然看著前方,眼睛里忽然閃起了異常興奮的光芒,用力地指著前面示意高晚生。
只見紅色的仿石磚前,一席黑衣被黑夜排斥在暗淡之外,簡單不加修飾的運動服生生地穿出了燕尾服的感覺。
許澄然跳下車,跑向吳明允,“五爺!你在等我們?。 ?p> 吳明允看向不遠處熟悉的身影,眼底籠過一絲復雜的氣息,目光再次落向面前的女孩,深邃的雙眸附上笑意,高挺瘦削的鼻梁與遠處的少年竟有幾分相似,“好了,進去吧,菜都點好了?!?p> 溫柔的嗓音擲地有聲,似一顆晶瑩剔透的玉石驀地砸進了一片寂靜的湖水,掀起陣陣漣漪;又似星穹中閃閃發亮的銀河,在純粹清澈中添上一抹英氣。
許澄然最愛聽他說話了。
高晚生愣愣地站在車的旁邊,他又不傻,她見了他怎么那么高興,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溢于言表,那曾經是屬于自己的笑靨,如今竟絲毫不留。她發間柔軟的溫度還停留在指尖,卻一下子扯離的很遠很遠……
也對,這么久未見,生疏些也是難免的,慢慢來嘛,以后還有很多時間呢……
想到這里,高晚生便踏步走進了餐廳,剛跨入門內,卻聽得一聲尖叫。
“??!”
這聲音……是許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