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一聲爆喝!
門外的法警立刻朝玻璃窗口望去,事實上他剛才一直有一搭沒一搭的斜瞅著屋里。
屋里的李大流氓像個木乃伊一樣被綁的很嚴實,主要是傷口太多,而且特殊部位都是重傷,躺不得趴不得。于是被繃帶吊在空中了幾天,直到今天才在加后的特殊護墊下,趴著養傷。
這讓李大流氓心情極度差勁,卻讓門外的法警心情大好。對這么個缺德分子,門口警察是非常希望看他倒霉的,所以美滋滋的看了幾天笑話。但卻不希望他在看守期間出事。
剛才一個叫李璐的女孩過來,帶著律師,要求見見李大流氓。對方手續齊全,看樣子也不是傳說中的越獄一類,門口的法警自然讓他們進去,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注意著點情況。
不料里面突然傳出疑犯的喊聲,警察自然就看了看。看完之后不太在意,也不是需要自己幫助的事件,疑犯情緒波動而已,他們見多了。
屋內,女孩明顯被李大流氓吼得有點委屈,她是受人之托。李大流氓的的父親托她來看望,她就來了。李璐李大流氓父親的干女兒,對于干爹的心思,她明白幾分。
李璐的媽媽曾經是李大流氓父親的初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和李大流氓父親不是什么父女關系,和愛情狗血劇沒什么關聯。至于他們年輕時候有過什么故事,李璐的媽媽沒有明說也沒有暗示,李璐自然就不去刨根問底。而自己無依無靠的,這位伯父把自己真當侄女照顧,她也有些感動。她甚至可以感覺到,這位伯父在撮合自己和他的兒子李大流氓,但是卻撮合的十分高明,從來沒有明說暗示。同樣也沒有制造任何的故意讓他們在一起的機會。
這種撮合的感覺,李璐是從發現證據后才感覺到的。某一天在別墅里,李璐接到司機的電話,伯父喝多了,因為司機要趕時間接一位重要的客人,讓她下樓去幫扶一下。于是李璐帶著保姆下樓,在把李老板扶出車門的時候,她一眼看到了座椅上的手機。這時候短信閃了一下,是個叫“甜”的人發送過來的,短信內容一閃即逝。
年輕就是好,盡管時間短,但李璐一眼就瞟到了短信的內容,也迅速的記住了預覽的兩行字,“如果你要撮合伊方和璐璐,又不讓他們反感……”
后面的看不到,李璐也不敢去拿伯父的手機看。能不能解鎖看到是一方面,這時候伯父只是喝的有點多,還沒有犯暈了,她可不敢去動手機。屏幕朝下的拿著手機,扶著伯父就上樓,然后看著保姆把老板安頓好,她則把手機屏幕朝下的放在桌子上,轉身就離開了。
再后來,有了那個短信,李璐就自然的有意無意往那頭想。發現李老板甚至會有意無意的減少她和李大流氓的相處次數,卻在他們自然相處的時候,增加他們的相處時間。
李璐今天過來看望李大流氓,就是在他被監管五天后才出現的。在這期間,重要的人物已經都看過他了,包括他在外面的幾個女人。李璐對李大流氓有說不出的感覺。李家對她沒得說的,她體會到了一種真正的,把她當成很自然的一份子的感情。然而李家做的事,她卻是很不贊同。雖然李璐沒有接觸到核心,但卻能感覺到不是什么正經生意。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看著就不像正道,偷偷摸摸的躲著攝像頭,避開大路,遠離警察路卡,不可能有什么正經生意的,走私都算輕的。
最要命的是這些人的三觀,他們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從這一點看來可恨又可憐。在他們的世界里,灰的就是對的,黑的就是對的,這就是他們的道理,沒有辦法講清楚,因為每個人都覺得這是對的。
對于底層的啰啰來說,怎么掙錢,怎么養家?拿起家伙就是干!說干誰就干誰。這就是道義,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被干倒的就算倒霉。同情心不存在的,自己要有責任心,自己干倒對方,掙到了錢,這才是主要的。
最狠的啰啰不是社會的閑散人員,而是那些有家有口的中青年人。閑散人員,流氓之類的也就充當威脅喝鬧的打手,遇到硬骨頭,人多的,不怕茬的,他們還真不敢弄出人命來。或者說老板也不愿他們弄出人命來,人命觀天,每條人命都要花很大力氣去擺平。啰啰們不怕死是一回事,啰啰們惹出的事,卻要老板擺平。
現在法制觀念已經深入人心,即便是農村,每家每戶也都有懂法的,有文化的,當遇到涉黑團伙,最先做的就是報警,惹急了就去起訴。所以不能由著啰啰們亂來,今天打這個,明天打那個,然后受害者都去告老板,那老板就吃不了兜著走。
而有家有口的中青年,他們執行起任務來特別像工作。會變著法子完成任務,剛柔并濟,去磨,去騷擾,去騙,想盡辦法威脅卻不動手,最終達到目的,拿到錢。而錢財,是老板和所有人都需要的,這才是業績。
李璐被李大流氓吼了出去,在出門的時候,她回頭猶豫的看了一眼那個裹得像粽子的家伙。無法轉動的頭上陰鷙的眼神,惡狠狠的盯著天花板,對四周的所有人都毫不關心。李璐知道,李大流氓和他的父親是一類人,至少年輕時是一類人,受到了如此的打擊,他們不會去考慮為什么?只會去想著報復。他們就像狼吃羊的時候被骨頭卡住了,會發狠的再咬死幾只羊,而不會去考慮自己的問題。
走出門的李璐有些恍惚,表面上沒有什么變化,以至于同行的律師以為她是心情不好。她看了一眼律師,點點頭說道,“你們先回車里吧,我到對面的小公園走走!”
律師看看馬路旁的車,又看看對面的小公園,其實就是路中心巴掌大的一個小亭子,有幾株灌木。李璐走到亭子里,在一個巧妙的角度,避開了車上的視線。迅速地從口袋里拿出了一部功能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喂,是許倩倩嗎?”李璐聽到對面女聲后立刻問道。
“是啊,您是哪位?”
“別管我是誰,你有危險,小心你身邊的人,有個警察是黑社會臥底。”
李璐說完這句話,立刻把手機掛斷。刪掉通話記錄,按了一下初始化手機。在系統初始化的時候,李璐臉上毫無表情,胸口卻大幅度的起伏。功能機的初始化很快,李璐看手機初始化結束,立刻打開手機后蓋,把電池扣出來,把電話卡一下就掰斷,用高跟鞋輕輕的在土里踩了個洞,把手機卡扔在土洞里,再撥兩下埋好。用過的手機則再次揣回口袋,若無其事的起身,走向路邊等候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