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回過頭來再看看，過去的七年時間里仿佛只有三天——一天修習八極拳法，一天下山做法事，一天種田念經曬草藥。

　　這三天重復了整整七年時間，在這樣單調乏味的生活里，我居然還是沒能忘了她，還是沒能忘了那個幼稚的約定。

　　于是在一個深秋季節，我向師父提出了出山。

　　師父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只是告訴我走了就別再回來。和七年前一樣，他把這個難題拋給了我。

　　我走了，路上滿心是愧疚，總覺得自己做了錯的決定……但誰又能說留在山上就是正確的呢？萬一她也在等我履行約定呢？正是這樣的想法，才鑄成了我一生的大錯。

　　我一路緩步向著鎮子里走去，旁邊偶爾有幾輛車超過去，我也無心去關注，只是悶著，一邊想著師傅，一邊繼續緩慢而堅定地走下去。

　　鎮子上有些蕭條，大人們都去田里了，孩子們還在學校里沒有放學，路邊攤上的小吃還沒有備好，偶爾有幾句叫賣聲也是單薄稀疏的。

　　我來到我們許下約定的那棵樹下，靠著老樹龜裂的樹皮坐下，期盼著她能來。

　　時間慢慢過去，這一整天我都沒有盼到她的身影。我撫摸著老樹的樹皮對著它夢囈，問它關于她的情況——她的職業、她的愛好、她經常出現在哪里、她有想過我嗎。

　　沒有回答，樹是聽不懂人都語言的。

　　我的心里有一股執念，支撐著我留在樹下，或許我真的相信萬物有靈吧。

　　我在樹下睡了一晚，夢中太上老君端坐在我的對面一言不發，只是手間架著一把拂塵指向東南方向，醒來后看到面前的地面上有一張紙，上面放著半塊黃面饅頭……和七年前一樣，我又被當成乞丐了，可這一次我等不來她。

　　我撿起那塊饅頭站了起來，恍惚中我想起了夢中的拂塵，直覺讓我走向東南方去。

　　一路上我啃著饅頭向那邊的街區走，饅頭硬硬的，還有一點余熱，吃到嘴里沙沙的，我才品到一絲甜味時，饅頭已經吃完了……

　　我和她的關系又何嘗不是這樣，說到底所有的一切也都是我的一廂情愿罷了。

　　東南方向有一條小巷子——我記得以前是沒有的，幾個人正并排向巷子深處走去，我的視線在他們身上略做停留，就認出了兩個人——一個是和我交過手的尖嘴混混，另一個是……蘇梓晴！

　　他們這是要帶她去哪、去做什么？該死，一定是他們又欺負她了！想到這里我心里一股無名之火轟然升騰起來，他們敢欺負她？定要讓這伙混混吃不了兜著走！

　　我看準了他們的方向飛奔過去，不料他們先我一步把蘇梓晴押進了一個房間，我隨即跟上，沖著院子里喊道：

　　“你們這伙人渣、敗類都給我滾出來受死！”

　　屋子里果然有一個混混聞聲出了院子，他一臉輕蔑地罵了我幾句，讓我哪來的回哪去。開玩笑，我走了蘇梓晴怎么辦？于是我冷笑一生向他沖了過去。

　　貼身、靠！混混沒反應過來，被我一下子撞到在地上，昏了過去。我踩在他的身上，神氣的說：

　　“我說了，叫你們這伙混混都來受死！

　　屋里又有幾個人應聲出來，站成一排，一并怒視著我。為首的開口說道：

　　“媽的，自從老子混上白道以來還沒人敢在老子面前欺負我的人，你小子是頭一個。今天爺就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兄弟們都別動，這小子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