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罷，周之曦踱步到御花園，遣散了一眾奴仆，只讓李和為他值了一盞燈靜靜地跟在身后。
月光融融，灑下一地清輝。
周之曦抬頭望著這空中的景致，一輪圓月高懸于深邃的空中，不時的有幾絲流云遮住月亮，像是離家的游子。
這中秋之夜的月亮最是明亮柔軟，萬家歡度良宵之時周之曦卻是從心底中衍生出一種無法言說的寂寥感。
“李和啊，朕在這萬人之上，卻也在這無人之巔。”周之曦突然嘆到。
李和只是默默的低下了頭。
“朕是這一國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后宮佳麗三千，也算兒臣繞膝，可是朕卻孤單的很，每逢佳節這種感覺更甚。”
“皇上，不是還有奴家陪著您嗎，各宮娘娘也在翹首以待，皇上怎會孤獨呢。著全天下都是皇上您的...”
“你不懂...”他輕輕地出聲，聲音寂寥空曠。
兩人再過去的時候卻發現涼亭中有一人在執棋與自己對弈。
這倒有趣，周之曦心下想到，便抬腳向那人走去。
周之曦自繼任以來也算殫精竭慮，唯一一點愛好怕就是這棋了，時不時總要拉人來陪自己下下棋。
他如此看重徐衍之也是因為和徐衍之對弈的時候讓他感到了久違的快意。
周之曦讓李和禁聲，自己則悄悄走到那人的身邊，低頭去望那人執棋下棋，那人眉頭緊鎖，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謹慎。
過了良久，黑子一方終是勝了白子一方。
“不錯不錯。”周之曦突然在一旁出聲。
那人像是受到了驚嚇，身體震了一下抬頭看向周之曦，等看清來人面孔之時，忙不迭要跪下行禮“參見皇上，不知皇上何時到了此處，小人下棋一時分了神，竟未能察覺，望皇上恕罪！”說罷便將頭嗑的咚咚響。
周之曦卻是一笑，“起來吧。”
“謝皇上。”
周之曦看著眼前這人年齡怕是三十出頭比自己小一些，生的圓臉方腮，膀大腰粗，行禮時帶著幾分老成持重，刻板拘泥。
“我怎的從未見過你？你叫什么名字？你為何會在此處？”
“回皇上，小人是武安侯府的，名喚周云帆，前些日子剛進京，今日隨兄長來此處，兄長去赴宴，小人閑來無事，便在這御花園尋了一地下棋等堂兄。”
“這么說你兄長是周云駒？”
“正是。”
周云駒的祖父與周之曦的皇爺爺乃是一母所出，只是后來封了武安侯之后便去了自己的封地，這些年倒也生疏了。周之曦只記得前些年周陽榮來報說自己年事已高，想要將這世子之位傳于長子周云駒，不久后便病入膏肓，周云駒繼任武安侯的爵位。
要說這周云駒也是位品貌非凡的絕世公子，近些年將堯州治理的是井井有條，當地百姓無一不稱功頌德。
“周云駒倒是個不錯的。”
“兄長的確卓爾不群，小人也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像兄長那般造福百姓，為皇上解憂。”說著便握手向周之曦行了一禮。
“你有這份心自然是好。”周之曦笑道。
“你在當地可任什么職位沒有。”
“回皇上，以往只幫著兄長處理一些公務，并沒有任職。”
“我見你剛才下棋很是不錯，你我對弈一局可好？”
“小人惶恐。”
“無妨。”說完便坐了下來。
“那小人恭敬不如從命。”
周云帆也不再推諉，坐在周之曦的對面。
周之曦看著周云帆的樣子，是個自謙又不卑怯的，心下賞識。
柔和的月光傾瀉而下，除偶爾幾聲蟬鳴，只聞的兩人棋子落下的聲音。
過了許久，隨著一顆黑子的落下，周云帆抬頭說道：“皇上棋藝精湛，格局宏偉，落子精妙。微臣實在佩服。”
“你也不錯，對你對弈倒也酣暢淋漓。”
“小人從小就喜歡下棋，可惜實在愚鈍，只得勤加練習。”
看他的樣子便能看出來是個棋癡，周之曦心底生出些志同道合的感覺來。
“凡事都要在大處著眼，不要太拘泥于小節，你就是太過于謹慎保守。”周之曦與周云帆一番對弈后顯然心情不錯。
“是，多謝皇上指點。”
“你們此次進京何時回去？”
“回皇上，兄長估計是要等到年后回去，小人剛考取了舉人，打算留在京中任職。”
“怎的這般年紀才考取了舉人呢？”
“小人資質愚鈍，縱然時時溫書，也是今年有幸才中了。”
“這倒不錯，你可常來與朕對弈。”
周云帆立馬驚喜道：“承蒙皇上抬舉，實在是小人之幸！”
“宴席結束許久了，你也回吧，想必你兄長也久等了。”
“是，小人告退。”
***
周云帆快步走出宮門，就看到周云駒的馬車還在等他，他三步做兩步走，車夫見到他之后說道：“二老爺，侯爺他有些事先回去了，讓我在此處等你。”
“是，下棋入了迷沒有注意時間，叫兄長好等了。”
“哈哈哈，二老爺當真是個棋癡。”
“下棋的樂趣很多的。”周云帆笑著說道。
車夫笑哈哈道：“是是是，二老爺您也只有提起棋會滿臉笑容。”
“咱們快些吧，別讓兄長擔心了。”
“好嘞。”
“駕！”車夫說著就開始駕馬。
***
中秋團圓夜，此時不止父母，連兄長和簡心都不在林沐身邊了，這偌大的院子中雖然時不時都有人走動著，但是林沐心中卻覺得空落落的。
“九一，你說現在父親母親如今在干什么呢？南疆有沒有平定，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么樣了，過兩日天兒就要冷了，不知道他們會怎么樣。”
“我哥和簡心他們到了哪里，現在又是否安康呢？”林沐百無聊賴的摸著九一軟乎乎的腦袋，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九一說著這些。
“喵~”九一卻只是軟軟的叫了一聲，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鼻頭，接著繼續瞇著眼睛享受這林沐對它的頭部按摩。
“你說，徐公子現在在干什么啊？”林沐說完“徐公子”卻又突然想起了那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