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房間內，一盞慘白吊燈在空中搖曳。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長桌，兩張椅。
兩人相對坐著。
秦缺坐在背靠門的那側，莫名地感到了緊張。
“好，那么是第一個問題。”
對面的男人拿起紙，照本宣科地念道：
“兩年前，你經過韓干員的引薦，加入了基金會.....這個情況是否屬實？”
“是的。”
“是嗎？”男人瞥了一眼坐得端端正正的秦缺：
“根據我們的調查，沒加入基金會前，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游戲主播。”
“除了游戲打得還算湊合，一項特殊技能都沒有......”
他翻動記錄，語氣逐漸不善：
“像你這樣普普通通的人，憑什么進得了基金會？”
說話的人名叫南澤，是從基金會總部調遣過來的精英干員。
正如前文所說，他對基金會的招聘工作并不是很滿意。
在他看來，讓一些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人加入基金會，對兩者而言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盡管從基金會角度看，這些普通人——另一種說法是D級人員，他們只是如同廁紙一般的消耗品，除了那還算高的工資，沒有其他福利，也沒有人身保障，僅僅被用來維持基金會的日常運作罷了。
也正因為如此，基金會近三年來的D級人員死亡率高達13%，其絕大部分死于收容物失控。
難道不是D級人員引發了收容失效嗎？
南澤從入會前就抱有這樣的疑惑，而隨著時間推移，疑惑非但沒有消解，反而漸漸演變成了偏見。
他開始憎惡D級人員。
但這并不能帶來什么。
就在昨天，總部下達了一則緊急通知，要求南澤立即前往邵安市分部，進行一項特殊任務前的例行檢查。
對象是......一名D級人員。
也就是他面前這位，叫做秦缺的家伙。
......
......
“像你這樣普普通通的人，憑什么進得了基金會？”
這話一出，空氣中便充滿了火藥味。
秦缺瞇起眼，打量著眼前男人：
“你什么意思？”
南澤拿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字面意思。”
“這問題也太怪了。”秦缺撇了下嘴：
“老韓是B級干員，按照規定，他每年可以推薦一人加入基金會，滿意了吧？”
“那......韓干員和你是什么關系？”
“發小。”
“還有呢？”
“不是，流程里沒這項內容吧？”秦缺皺著眉回道：
“你搞人口普查呢？”
“以前沒有，但現在是特殊情況......看來你還不知道這次任務有多危險。”
南澤低下頭，將記錄中的一張紙抽出，移到了秦缺面前。
很明顯，這是一篇收容物報告。
秦缺拿起紙，饒有興趣地閱讀了起來。
【項目編號：3-98】
【推定危險等級：Ⅶ級】
【當前收容等級：████】
【特殊收容措施：受3-98影響的人員應強制收容隔離以供評估，其收容設施至少在Ⅲ級以上。】
【描述：3-98是一種異常空間現象，在世界各地皆有發生的記錄。觸發該現象的人類會在物質層面上完全消失，因此也常常被當作失蹤案件。
據樣本分析，這些接觸者擁有以下共同特征：
1.較強的消極情緒
2.位于封閉空間
3.與電子產品的密切接觸史
3-98存在多種表現方式，通常以電子產品作為介質，其表現為一行由黑色字體組成的長句（視接觸者母語而定）：
“想知道世界的真實嗎？想真正地......活著嗎？”
不管接觸者是否回答了這個問題，短暫時間后，該封閉空間內會突然出現一道白光，將接觸者完全籠罩后與其同時消失。可以確認的是，目前已知的所有觀測手段都無法對白光內部進行探查。
受3-98影響的人類，有較小概率在若干天后返回。他們稱自己在這段時間里，前往了另一個世界以完成某項使命。但細節方面，他們的說法并不一致，因而推測這樣的世界不止一個。
（以下數據被清除）
研究員附注01：不用懷疑，3-98完全稱得上是Ⅶ級威脅，從目前的調查來看，它顯然受制于某項規則，但這并不是我們可以輕視它的理由。】
這份檔案的閱讀權限并不高，故而刪去了一些重要內容，但它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Ⅶ級，那不是基金會規定的最高危險等級嗎？
秦缺面色如常地放下紙，將它推回了南澤面前。
“我看完了。”
“那說說你的感受。”
“感受就是，我還蠻有興趣的。”秦缺笑著應道。
見到對方的反應，南澤不由得叩著桌子質問道：
“這是Ⅶ級任務，你還不明白嗎？”
“不明白。”
“好，那我說得直白一點。”
南澤平復呼吸，沉聲道：
“簡單地說，我不想讓你參加這次任務。”
這次輪到秦缺驚訝了：“為什么？”
“人要有自知之明。”
即便語調平靜，但南澤臉上的厭惡根本掩飾不住：
“你只是一名D級人員，這次任務對你來說.......”
“哦~D級人員吃你家大米了？”秦缺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好吧，看來我要換另一種方式了。”
這個回答顯然在南澤的意料之內，他聳了聳肩，接著說道：
“你也知道，通常情況下，任務前的檢查只是走個流程。”
他指了指天花板上的一角：
“這里......是有攝像頭的，如果你的舉止出現了異常，你的任務資格就會被取消，同樣，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我也不能取消你的資格。”
“你想說什么？”秦缺皺起眉。
南澤笑著道：“很簡單，我想跟你打個賭。”
“賭？這不符合基金會的規定吧。”
“無妨，你可以吧它當成是一次特殊的測試。”
南澤豎起三根手指，緊緊盯著對方：
“三分鐘，如果你能離開這個房間，算你贏，我會直接讓你通過檢查，反之，我要你退出這次任務。”
秦缺有點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那我要是不接呢？”
南澤彎起嘴角，笑容冷漠：
“那我就只好在報告里寫上，對象拒絕檢查咯。”
“那好，我接，還有其他規則嗎？”
秦缺表情輕松地站起了身，看上去根本沒把賭約當作一回事。
“沒有，我數到3，我們就開始。”南澤冷冷地念道：
“1......”
秦缺離開了椅子。
“2......”
秦缺慢悠悠地朝門口走去。
“3！”
秦缺將手伸向了把手。
咚！
南澤身下的椅子炸開一聲不堪重負的重響。伴隨著一陣風嘯，眨眼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已不足三米！
他算得很好，房間的門是從里面拉開的，也就是說，從開門到離開之間必然會有一段不短的時間差，而現在如果秦缺直接開門，他就會被后面撲過來的南澤給死死地壓在門上。
但秦缺也不是那么好算計的。
在身后風聲響起的那一刻，他已經縮回了手。下一刻，他迅速側過身，將手伸向了一旁墻壁上的開關。
啪嘰！
房間的燈就這么滅了。
眼前視野突然變黑，正常人基本上都會愣一下，但顯然，南澤
只見他保持前沖速度不變，于半途倏然躍起，扭胯出腳，對著門借力一踏，竟然瞬間改變了行進的方向。
而就在他朝開關方向沖過去的時候，令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一件大衣，猛地糊在了他的臉上。
這家伙，什么時候？
南澤臉色一變，伸手想要將衣服甩開，耳邊卻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叫：
“老韓救我！”
韓干員......他不是在房間外嗎？
南澤急忙扔掉臉上的衣服，朝門口的方向看去。
門緊緊地關著，一絲光亮都沒透進來。
差點忘了，進行檢查的時候，是不允許第三方進來打擾的。
南澤松了一口氣，伸手打算尋找開關。
可身后的桌子處，又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家伙在搞什么鬼？
一而再再而三的變故，搞得南澤現在十分煩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