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景,袁朝慢想過很多次。總有一天安何宴會發現她的,那么她要如何自救。
第一,認錯。
袁朝慢嘩的就哭了。
第二,扮可憐。
可憐兮兮地抱著女主大腿。
第三,嫁禍他人。
“這都是蘇悠樹他嚇我的!”
安何宴居高臨下,眼睛里本是分明清澈,現在卻是透出些與上輩子安何宴一般的淡漠冷冽。
完了。
看來是結束了。
袁朝慢坐到地上,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刮子,說什么夢話啊!
室內靜悄悄的,氣氛有些尷尬了。
忽的安何宴開口。
“你說你有仇人在仙門,很是厲害。而你又十分排斥不羨仙,對云澤映很沒好氣。”
袁朝慢已經滿頭冒虛汗了。
她每說一句,她心就往下沉一些。
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忽的安何宴按住袁朝慢肩膀。
“難道那個仇人是蘇悠樹。”
安何宴一臉認真真摯,而袁朝慢……
……嘎嘎嘎……
“不是的。”
“那是誰。”
“你就別問了。”
這讓我怎么說呢,難道說那個人是你嗎。
“慢兒,你不信我。”
“嗯嗯,難道你信我嗎。”
袁朝慢一說出口猛的一愣。抬頭安何宴也是睜大眼來。
“你知道……”
“你都不告訴我你的真名,而且你也很強勢地拉著我進不羨仙,你明明知道我不樂意的。”
“那是因為你這樣做不對,沒有用的,我應該幫你……”
安何宴激動起來,滿眼都是不可思議。
袁朝慢攤手。
“可是,安何宴你憑什么要替我做決定,我不想這樣入仙門,我就只想著避世終老。我就是這種膽小逃避的家伙,和你不一樣。”
袁朝慢態度很堅決,也不退讓。安何宴盯著她臉看看得長燭都要燃盡了,忽的嘴一癟,有些委屈生氣起來。
“這樣不好嗎?”
袁朝慢嘆氣,她知道安何宴是個很強勢的人,總是自己做決定。所以也是習慣替別人抉擇,所以難免有些自作主張的。
袁朝慢撓撓頭發,真不知道云澤映是怎么受得了她的。品味真獨特。
“我也不是怨你,就是我現在遇到麻煩了。但是我不能跟你說你幫不上忙,這樣成嗎,你也不要管我。我們自顧自的的。”
“你要舍棄我了嗎!”
她忽的尖聲起來。
“什么舍棄啊,我就是想避開些……你不要生氣了。”
安何宴此刻淡然疏離的眸子滿是怒火,表情也是猙獰起來。
“那我也不要你了!”
像是孩子賭氣的咒罵,袁朝慢有些忍不住想笑。卻是看她惱羞成怒地甩門走了。
行吧。安何宴你就先遠離我吧,等蘇悠樹解決了再說吧。其實她離她遠遠的才好,那個冷漠的安何宴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袁朝慢想了想還是出了門去找鐘夢樵,這個先知瞎子。
更深夜漏。
木蓮素白,晚風撫鈴,景清雅且味芳。
開著門,花庭里鐘夢樵癱坐在搖椅上,閉目養神。就聽到一陣噠噠的腳步,然后就是門合上的吱呀。
接著就是一陣熱風撲面,驚得他立馬坐起。
感覺有人迎面撲來。
手作推搡樣,有些驚恐。
“你干嘛!”
袁朝慢蹲在他面前,伸手拉住他臉往左右拉扯。
“嗚嗚啊!別,唔!”
袁朝慢面無表情地扯著他臉,就瞧不上他這幅高深莫測裝模作樣的死相!
“鐘夢樵!你為什么要把蘇悠樹倉到不羨仙!”
“誒誒!”
鐘夢樵終于推開她,捂住臉滿是通紅。
“這是他的選擇。”
“那也是你給的機會!為啥為啥為啥!”
“淡定些。”
袁朝慢叉腰煩躁地在他院子里踱步。越想越氣。
“你知道我為了避開他們做了什么努力嗎!我可太不容易了。”
“生活總是需要驚喜才有趣的。”
“那我還真是要被驚死了!”
袁朝慢沒好氣的。
“我不管!鐘夢樵你自己看著辦吧!”
鐘夢樵笑著扯到臉有些疼。
“我這不是行動不便嗎。只能煩勞你了,算起來蘇悠樹也是和你同病相憐了,你為何不能幫他一下。”
“可我怕他啊!”
一提到他就覺得喉嚨不舒服。
“可是袁朝慢。”
鐘夢樵坐直起來,眼睛沒有焦距地看向香氣氤氳處,那是棵木蓮樹。
“這是你欠他的,就如同我也欠你們一樣。都是要還的。”
“我欠他?”
鐘夢樵頭慢慢向她方向轉來,白凈病態的蒼白臉上浮起些無奈。
“當初可是他收留了你,而你做了什么。相比死于他手的懼怕,你更是心虛愧疚是吧。是你先背棄了他。”
袁朝慢一瞬間如遭雷擊。
手指都痙攣抽搐起來,通身冰涼。
“可,可是……”
鐘夢樵打斷她,蒼白臉色淡淡的冷酷輕蔑。
“無論如何,蘇悠樹曾經施恩于你不是嗎?是你先做錯了。不論正邪,單就忠誠這方面,是你錯了。”
“這都是……”
“如果你想,可以向步夜凝坦白。”
袁朝慢嚅囁著,最后還是把頭發揉成雞窩跳腳哀嚎地坐地上蹬腿了。
“啊啊啊!”
鐘夢樵卻是輕笑著,袁朝慢看著他素白的臉只剩下可惡。
“得了吧。你嚎也是沒用。”
然后袁朝慢就掄起墻角的鋤頭把他院子亂刨了一通,翻著滿院子泥土氣才氣呼呼地走了。
鐘夢樵呆滯了半晌無可奈何地搖頭好笑。回頭對著屋里喊著。
“這就是你的緋珠兒嗎。”
“可不是嗎。”
灰暗的窗里忽的滑出一點光亮來,瞬間滿溢出光色來。
映出個人影來。
……
白日烈火,綠樹掩映。
蘇悠樹一身墨藍色長衣,下擺繡著一枝白蓮,顯得身長玉姿。
手背身后提著戒尺,眼睛如電嗖嗖就刺向豎著書本打瞌睡的弟子來。
而袁朝慢卻是盯著他移動視線,安何宴則是看著她。
果然他們兩個人有事情。
課畢,袁朝慢就噔噔登跟著蘇悠樹后腳出去。
結果繞了幾個彎就見不著人了。
“奇怪,這家伙飄著走的嗎?”
“你找我。”
蘇悠樹忽的從后面出現。
“啊啊!大,大人……”
“嗯。”
袁朝慢怯怯抬頭看他,現在他還年輕很多,也沒有以前那么陰霾,嘴角也是常有些笑意。雖然多少不懷好意,但是比起以前已經好了很多。
再想到鐘瞎子說的話,忽的心虛至極。
“嗯,那個,我。我沒有辦法把東西給安何宴。你,你想別的辦法吧。”
“哼。就知道你是個沒用的。”
蘇悠樹也不理會她了轉身就走。
“誒!你知道山南要在清靜峰設下尋魔陣嗎!你……你要小心啊。”
最后一句說的極其小聲。
蘇悠樹卻是聽到了,嘴角一挑,卻是怒極反笑的。
“袁朝慢你真是個虛偽的家伙。”
白墻落光星斑駁,檐角映花影搖曳。
袁朝慢抬頭只見到回廊深處他身影隱匿入暗處,花庭間芍藥如團,露華香濃。
最是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