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太陽有一點(diǎn)耀眼,明晃晃的照在我的臉上,我托著頭想著民間那個古老的傳說。傳說中的那個彼岸使者到底會不會是……
這像是一場和自己的賭局,但只要有一點(diǎn)希望,我就不會放棄。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剛在儀辰星的肩膀上留下一道劍傷,母親就會急匆匆跑過來找我興師問罪。
又是令四五人拖著她巨大的裙擺,這一次的裙擺似繁花秀麗,朵朵浮雕刺繡的花朵,像是真正的春天一樣盛開在她的裙角。
從我的角度看上去,她竟然顯得有一點(diǎn)臃腫,果然世人敵不過時光……在明晃晃的日光之下,我竟然覺得她的臉都在反著油光,一時間,我竟忘了母親年輕時那樣令人傾倒的模樣。
母親對我一直溫著火,壓著自己的聲調(diào)。
“棲星,你怎么能夠砍傷你的哥哥?”她把手半搭在我的肩膀上,秀麗的手指按了按我。
“首先,宮中皆知我和儀辰星沒有半分情義可言,只不過是為了爭奪王位的死對頭。其次,多年前那些令人作嘔的事情,我不想再復(fù)述——”
等我還沒有說完的時候,母親就打斷了我。
這時候的她幾乎帶著哭腔,一滴眼淚從她染著魅人深紅的眼角流出。
“棲兒,你知道我平生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嗎?就是想要你們兄弟姐妹和睦,將來死后我才能安心閉眼啊……”
“和不和睦,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嗎?”我冷笑。
荷后語塞,又偽裝成半分憂傷的神情看著我。她想盡辦法解釋,卻又顯得更加假惺惺。
“那是多久以前的誤會了?棲兒,你要懂事,當(dāng)初你父親為了救你,折了壽命,不知道今后的時日還剩多久……你們要是不和睦……”說著說著,她入情地掉出豆大的眼淚。哭著的顫音,和這烤人的陽光混在一起,仿佛迷藥。
“閉嘴。”
對待母親我竟是這般無禮,只不過因?yàn)樗岬搅烁赣H的壽命……
這是我心中最不能觸摸、描述的傷口。
母親有些錯愕于我的語氣,但她已心知肚明,示弱和感情牌已對我油鹽不進(jìn)。
她的那幾滴眼淚,好似被陽光快速蒸發(fā)了,竟消失的如此之快。
“棲星,你對辰兒說過那些話,我已清楚。今天母親也把話放在這里,你要是敢傷辰兒一分一毫,我讓你如何生出來,就讓你如何死。”她換了一種態(tài)度說話。
一句一句,像是無情的錐子刺在我的心間。好在,我早已淡忘了這份感情,對于并不在乎的情感和人,我已習(xí)慣了自動屏蔽創(chuàng)傷。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我和她,僅僅是流淌著一樣鮮血的路人。
“你永遠(yuǎn)也不可能讓我死,倒是你和儀辰星,最好做好被我踩死的準(zhǔn)備。”我嘴角掛著輕蔑的笑意,露不出一絲悲傷的神情。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棲星,我還是好言提醒你一句,不要和我作對,永遠(yuǎn)不要。我是為了你好,我不想把任何事都做到絕路。”她說話的聲音竟然有一點(diǎn)發(fā)顫,但我絲毫分不清這份發(fā)顫到底是因?yàn)樗岵坏谩€是因?yàn)樗苍诤ε轮摇?p> “別把自己說的多高尚,多迫不得已。那么久之前的陳年舊事,我什么都不會再提,但有一點(diǎn)我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望著她,用能鎖死她的眼神與她凝視。
“當(dāng)年你派了一隊(duì)殺手去殺我的時候,難道不是給我絕路嗎?那時候,我難道有和你作對嗎?”我說完諷刺冷笑,像是一個精神都不正常的瘋子。恰到好處的裝瘋賣傻、情緒波動,其實(shí)是一把無形的殺人刀子。
母親錯愕,“你……”
“嗯,我都知道。”我笑。
你以為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其實(shí)全部知道。知道得清清楚楚,恨得明明白白。
“那只是一個誤會,棲兒……”母親的眼角垂下來,像是一只受了傷的百靈貴鳥。
呵,故伎重施。
“你沒有資格來向我興師問罪,慢走不送。”我已經(jīng)不想再去看她一眼,因?yàn)槲乙颜J(rèn)定與她的任何一眼對視,再沒有任何價值可言。
“可是我是你的母親,我有資格教訓(xùn)你!”荷后仿佛被我的態(tài)度惹怒,聲調(diào)開始轉(zhuǎn)而咆哮。
“哦?教訓(xùn)我?你沒有那本事。”我背著身,說出的話,帶滿挑釁。
“來人!”荷后那隊(duì)帶著赤金鞭子的侍衛(wèi)開始紛紛圍攏。
我的手握著劍,關(guān)節(jié)用力發(fā)白。
“魏箏!”等我還沒有喊出他的名字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帶著北殿里的侍衛(wèi)擋在了我的身前。
一隊(duì)帶著赤金色鞭子的男人,囂張跋扈對著一襲白衣持劍的北殿侍衛(wèi)。
就在那惡毒鞭子還未伸過來的時候,又有人踏入了北殿。
看著所來之人,我眼中露出了一點(diǎn)光亮。
顧漸。
這位從鄰國陪同質(zhì)子而來的隨從,實(shí)際上已與我密謀多日。
他看著我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笑意,那雙桃花眼流轉(zhuǎn)著光芒,高高挑起的眉毛,在陽光下灼灼。
“參見荷后。”他以旁觀者的身份參見母親,打亂這一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