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繁華，溫柔的水面臨著居民的房子。
原來斂國的風景是這般溫柔，我初來乍到，倒也不覺得討厭。
顧漸低下頭，在我的耳邊問：“我們這里的街道好不好看？”
我的耳邊一片溫柔的熱氣，我卻裝著漠然態度回答：“好看個頭，不及我家的一半。”
他輕笑，問：“那你一直盯著水里的花燈看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盯著花燈看？”我無奈。
“因為我一直在盯著你。”顧漸說。
“可是你不是一直在騎馬嗎？”我只覺得這個男人句句都是好聽的話，好聽到讓我不敢相信真假。
“騎馬和看你絲毫不影響。”顧漸說完，扯動韁繩讓馬停了下來。
他走下馬去，我一個人呆在馬上，看著他的背影問：“你干什么去？”
他回頭，站在熱鬧非凡的街道光影中沖我溫柔一笑，對我說：“我去給你買花燈。”
那個沉溺在市井燈光下的笑容，讓我微微愣了愣。顧漸的回眸，也的確是讓人無意難忘的風景。
“我又不放花燈……”我倔強的說。
可是顧漸已經挑好了兩盞花燈向我走來，我不接過他的花燈，他卻對我說：“別人都有。”他指了指水邊在放花燈的那些人們。
“別人都有，為什么我就一定要放？”我又開始和他斗嘴般強詞奪理。
我看了看他手里的花燈，十分精致好看。一個是粉色的蓮花燈，一個是橙色的小狗燈。
“今天是我們斂國的花燈節，恰好被你趕上了。”顧漸笑了笑，一只手拿著粉色的花燈，一只手拿著橙色的花燈，似乎在讓我挑選。
我立即拿下了那盞粉色的花燈，沖著他說：“還是這個小狗比較適合你，你留著吧。”
“這可不是一般的小狗，這是我們斂國傳說中的神犬。十分忠心，一生只追隨一位主人。”顧漸說。
我悻悻地說：“神犬?家狗還不是一樣一生只追隨一個主人。”
對于我挑刺的行為，顧漸只是繼續和我說著那個神犬的傳說：“這只神犬修行成人的模樣，是為了一位女子放棄了自己的真身，永遠把那位女子當成了自己的主人保護。所以他，一生都只能當一條狗咯。”
顧漸在說這只神犬的時候語氣十分不屑，我問：“所以說你看不起這條神犬為愛放棄自己真身的行為，那你為何要買它？”
顧漸指了指身旁的花燈小鋪說：“就只有這兩盞花燈了，再來晚點，我們就只能去水里撈月了。”
“嘖，你竟然鄙夷神犬的愛情。那——要是我讓你成為這樣的神犬的話，你會愿意嗎？”我若無其事的盯著他問。
“當然不愿意。”顧漸回答。
“太好了。”我如釋重負。
“什么好？”顧漸不解。
“說明你不是真的愛我，那我的心理負擔就輕多了，哈哈哈！”我手里拿著好看的蓮花花燈笑起來。
“你傻呀，我愛你當然不假。但是每個人都有愛人的方式，我何必要學神犬那樣的方式?”顧漸看著我，十分認真。
我看著這個渾身都寫著傲氣的男人，只覺得有些猜不透他。是怎么才能讓一個人活得竟比我還傲氣？
“那還有什么狗屁愛人的方式？”我扭過頭去，直徑走向水邊準備去放花燈。
“我要你一起和我共享這天下。”顧漸拉住我的手，我被他的力度回旋至他的懷中。
我的臉頰輕輕靠著他的胸膛，視線只能向上仰望著，顧漸的手緊緊的放在我的背后，一直保持著如此的姿勢。
“天下？”在我的心里，對于天下竟還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從前的我一直以為儀國就是天下，可現在站在斂國的土地上，我明白天下竟然有這樣大……
顧漸說：“我要把天下送給你。”
剎那間，滿城的煙火燃起。
我望著顧漸的眼睛，只看見天空中的煙花紛紛落進他的眼里，綻放出那樣好看的光彩。
他說的天下……到底是哪一方的天下？
這一刻的煙花真的很美。
他的視線向下望著我，這個今天還在和我一起逃命的男人，此時臉上已潔凈得沒有一絲灰塵。端正的五官染著流光，輪廓像是被一筆一筆描出來的。
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里落入的煙火，像是這天下最浪漫的山河。
果然美景最能打動人。放煙花的聲音、路人驚嘆煙花的聲音、孩子們的嬉鬧聲，像是一支生動的小曲，似在為我慶祝著逃生。
我竟然真的趕上了斂國的花燈節?
但我看著這個正溫柔對我笑著的男人，他閃爍著的桃花眼中的煙火，讓我想起了樹林中的螢火蟲。或許這并不是花燈節的煙火，而只是他又命人放的罷了……
一處一處的風景，像是一處一處為了迎接我的驚喜。
我見著他的那雙眼睛，只覺得雙頰有一些微燙。我從與他的近距離中掙脫，獨自跑向水邊。
這樣近距離的曖昧姿勢……
可我腦海中重復著他的那句話——“我要把天下送給你。”
這句話像是毒咒，一遍一遍地腐蝕著我的心。是虛榮嗎？還是被他打動了？還是天生的貪婪……
小時候哥哥姐姐們總說把好吃的、好玩的東西送給我……長大后又有好多人說要送我好多別的……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和我說過，他會把天下送給我。
盡管他現在沒有天下，可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卻是句句都像釘子。仿佛這一刻只要他說了，他就一定會想方設法把天下送給我般。
當顧漸走到我的身邊，我也認真的望著他問：“顧漸，你說的是真的嗎？”
“絕不會有假。”
“那你會幫我回到儀國，讓我得到王位嗎？”我問。
顧漸猶豫了一下，篤定回答說：“我會。”
“那我有一天想要更大的天下呢？”我又問。
“我都會把它送給你。”顧漸回答。
“絕不欺我。”我眼中綻放著某些貪婪的光芒，像是突然間得到了一件珍貴的武器。
“天下還不夠，我還要送你一樣最珍貴的東西。”顧漸的眼底倒映出我的臉來。
“什么？”我好奇的問。
“還有我的一顆真心，也送你。”他站在滿城的煙花下，笑著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