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婳突然被嚇得一抖,仰頭問道:“你真想知道?”
江城能知道她在干些什么,于婳也大概猜到了,只是知道的這么詳細,連給皇上帶的什么東西都查出來了,給皇上送……春藥,算不算大逆不道的罪過呢?如今只有賭一把了,賭江城這人還有些良心,不會對她怎么樣。
沒等江城回答,于婳接著緩緩往下說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到那具尸體,慘白的樣子,自從……那時以后,我便時不時夢到,真是陰魂不散的女人啊……”
江城一愣,暗暗猜到了于婳在說什么。
十年前的那場意外,于婳身處其中。
“你們都不會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那天其實并不是我父親帶我去的,而是皇上讓我父親把我帶去的,只因我是當時一個什么徒有虛名的才女,”于婳輕笑,“我去了,一切都順順利利的,然后被皇后召見,只是一進屋子,就看見了那具尸體,當時的我嚇壞了,皇后已經死了,在我還沒到的時候就已經死了?!?p> “后來我也昏過去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被父親接回去了,父親見我醒來,連夜把我送出了城,這一出城,便是十年的時間啊,原來以為要在那里逍遙快活一輩子的,哪知皇上又以什么鬼理由要我回來,真的是不幸啊?!庇趮O低頭嘆道。
“這和你給皇上送……那東西有什么關系?”
于婳望了一眼江城,眸子深了幾分,“你不好奇到底是誰殺了穆后嗎?”
江城也是有猜測的,畢竟這件事情太過重大。畢竟當時穆后掌管后宮,朝廷上穆千秋作為當時的丞相,也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穆家權勢滔天。只是在那場意外之后,穆家的權力被大大削弱,后來穆千秋因為貪污受賄和謀反罪,被送上刑場,穆家滿門抄斬,上上下下沒留一個活口,可謂慘之至極!
一切都是從穆后被殺開始。
也是那之后,江城的父親江釗才能一步登天,成為丞相。
江城心里自然是有猜測的。
見江城的欲言又止的樣子,于婳平靜地道:“是皇上?!?p> 江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他不是沒想過皇上,穆家權勢威脅到了皇上,皇上自然是要防的。只是穆后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子,穆后死后,皇上整整三天不吃不喝,傷心欲絕,這樣的傷痛是裝不出來的。
“你怎么確定?”江城聲音低了幾分,眼睛直直地望著于婳。
于婳道:“因為在那之前,我就聽見了我父親和皇上的對話。我小時候淘氣,有一次,想要藏在書房里,等我父親回來的時候,再突然蹦出來嚇他。但是那天他回來的很晚,我躲在柜子里都快睡著了,半夜才醒來。等我準備出去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書房里的談話。我聽見我的父親和另外一個從來都沒見過的男人商量著什么事情,好像是在說殺人準備什么的,當時因為害怕被發現,沒太留意他們在說些什么,等不久后我又一次在朝廷上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時,我莫名地覺得熟悉,只是當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后來……后來的故事就變成了這副樣子?!?p> “我直到后來到了山中的時候,才將這些事情聯系起來,大致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p> 江城也是聽得一驚,于婳竟然知道這樣秘密的事情,若是說出來,只怕于家和皇上都不會好過,現在他們江家,也肯定會被拖累進去?!澳闶钦f,皇上聯合你的父親,殺了穆后?!?p> “就是這么回事吧。其實這件事情中,沒有我,反而更好,皇上非要讓我卷進去,只怕是為了威脅我父親。若是什么時候這件事情被捅出來了,皇上肯定會定我的罪,我們家也是跑不了的,”于婳望了一眼江城,同情地說道,“現在,你們也不幸地沾上我了,大概也是皇上的眼中釘吧,你還是得勸勸你父親,最近行事收斂一點,皇上耐性可不是很好?!?p> 江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所以這跟你給皇上送春藥有什么關系?”江城可是記得的,于婳隨身都是帶著的見血封喉這種致命毒藥,難不成是想要毒死皇上。
“你猜啊?!庇趮O反倒不急了。
江城冷冷地望過去,他顯然沒有這么好的性子去猜。
于婳也不過是隨便說說,懶懶地道:“不想待在這里,現在局勢也不大好,朝廷上人心惶惶,皇上也是越來越像個瘋子,我還待在這里,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被皇上啊什么的殺了也不一定,還是想回山上去,一個人,要不就帶上山茶那丫頭……唉,我一早不就給你說過嘛?!?p> 江城想了想,于婳好像還真說過,只不過江城全當她開玩笑,也沒在意。
“所以說你想要毒死皇上,然后再也沒有誰知道這件事情了,你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跑了?”
江城原本還只是威脅她要是再敢跑出丞相府就打斷她的腿,沒成想她還要跑出京城。
“我才沒這么傻呢,要是皇上死了,我正好也逃了,那不正好證明就是我做的嗎,那可是殺頭的罪。我若是想要走,肯定會選擇一種方式,不牽連到你們任何一個人,我一個人走,不給你們添麻煩的,雖然,”于婳頓了頓,瞥了一眼江城,“雖然你們對我也不是很好的樣子?!?p> 江城不談這話,問道,“所以是慢性毒藥?”
“差不多,不過皇上自己不也是一天亂吃仙丹啊什么東西的,本身就活不長了,我不過是讓他死的快點而已?!庇趮O道。
“你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江城皺眉。
于婳心里想,如果她說是她自己配的,江城會不會想殺了她。
“買的,不過是在黑市里買的,不然你以為我之前幾次出去是干什么?!庇趮O輕描淡寫地答道。
江城明顯不相信。
“好啦,楊回怎樣了,我可不希望他被我拖下水?!庇趮O換了個問題,再被江城這么質問下去,她都快要窒息了。
江城不回答,轉身走了,停在門口,頭也不回地道:“先把病養好,還有事情要找你。”
見江城走遠了,于婳臉上的笑容頓時坍塌了,只留下一臉的空洞。江城沒有注意到她的手,因為攥被子攥得太用力,已經紅腫了,被子也濕了一塊。于婳緩緩躺下,望著房頂,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