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送行
墨芊兒怔在那里，她一直覺得自己隱藏的很好，可她還是忽略了，自己已經不再是周小小。
她用著墨芊兒的身體，卻做著周小小才會做的事，這怎能不被懷疑？
墨芊兒看著墨寒，這個她在這個時代唯一的親人，她該怎么說？又該怎樣解釋這一切？
難道，真的要告訴他，她并不是他的妹妹，只是一個替代品嗎？
爹娘死了，妹妹也不是原來的妹妹，這等打擊，讓他如何承受？
不！她不能傷了他。
“我，我，就是之前聽娘講過，所以，就會了?！?p> 墨芊兒隨口編了一個理由，希望可以搪塞過去。
她原以為墨寒還會追問，可沒想到，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淺笑了一下，說道：“是啊，我說嘛，你怎么會這樣的手藝，原來是娘教你的。”
“對，對啊。你總不在家，所以不知道?！蹦穬河眯硌陲椫鴮擂巍?p> 墨寒未再問什么，只是很平靜的對墨芊兒說道：“好了，沒事了，你早些回去吧，改日我再去花房看你。”
“好?！?p> 轉過身，墨芊兒終于松口氣，總算是將件事搪塞了過去，沒有暴露便好。不然，她還真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一切。
不過，或許她走得太過匆忙，所以并未留意。在她轉過身走出后院不久，墨寒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那目光一下子變得暗淡。
爹娘的真相他還未尋得，可或許，墨芊兒的這件事，他已有了答案...
墨芊兒從洛晟軒的寢宮離開，向花房方向走去。剛走到甬道的某一個拐角處，便與前來找洛晟軒的洛晟睿恰好遇見。
墨芊兒未想過在那日告別后，自己竟還會與洛晟睿碰面。
原本熟悉的兩個人，因為前幾日的那些話，竟變得生分起來。
“睿公子?！?p> 不管怎樣，墨芊兒還是記得這主仆有別，她還是向洛晟睿行了禮。
“起來吧?！?p> “謝公子?！?p> 兩人的語氣如此客氣，再沒了往日那般輕松。有些話既然已經挑明了，那么，兩個人都無法再當做未發生任何事一樣。起碼墨芊兒是如此。
既然他明日就要走了，今日就不必再多說什么。和親的旨意已下，一切已成定局。她不想再糾纏，也不想再牽扯。
就這樣放下，對彼此都好。
“芊兒...”洛晟睿似是還有話要說。
可墨芊兒卻并未給他機會，立刻打斷道：“奴婢要趕著回去向姑姑復命，還請公子見諒。奴婢，先行告退了?！?p> 說罷，墨芊兒從洛晟睿的身旁擦肩而過，徑直而走，再未回頭。
洛晟睿也未轉身回望，他知道，他無法再改變什么。
皇位之路兇險萬分，他也不愿將墨芊兒卷入這場渾水中。
在他看來，或許，這萬般皆是命吧。
洛晟睿抬步往前，轉過此轉角，兩個人，就此一東一西，別過...
這一夜在洛晟寧的寢宮內，或許是來到景國這么久以來最安靜的一晚。洛晟寧坐在床榻上，看著窗外空中皎潔的明月，宛如初來時的模樣。
初來時的她怎樣都想不到，這將近兩個月的時光，竟會帶給她這么多。
轉眼明日一早就要回到洛川，她將要做回三公主，一切如舊，無半點改變。可這循規蹈矩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洛晟寧懷疑著，思索著。
“公主，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我們便要啟程了?！毙√疫M來，在洛晟寧身前提醒道。
“好?！?p> 洛晟寧收回目光，平躺在床榻上。小桃輕輕為她蓋好被子，然后，放下兩側的床帳。本想走到窗前吹滅燭火，卻被洛晟寧叫住：
“小桃，留一盞吧，這樣我舒服一些?！?p> “好，那公主有吩咐再叫我?！?p> 小桃說罷，輕步退出房內。
整個房間里，只剩下一盞燭火。洛晟寧側身躺在床榻上，卻遲遲未有睡意。這夜晚也許是她這么多年來最難熬的一夜，到底明日是走是留，到此時她依舊未有答案。
今日，墨寒的回答洛晟寧字字記得，他并未將她留下，她又以何理由不走呢？
面對父皇的旨意，她真的有勇氣抗旨嗎？
也許，只有天亮后才會有答案吧。
而在洛晟軒寢宮的廂房里，墨寒也一樣未眠。他站在房門處，夜晚的清風吹過來，倒也有絲絲涼意。
墨寒久久站在那里，想著今日發生的一切。爹娘死因的線索，墨芊兒的回答，還有洛晟寧的那句問話...
他不知為何，所有事都在同一日發生。
爹娘的死因他會繼續查下去，墨芊兒他也會繼續保護下去，可洛晟寧呢？
“傅侍衛！陪我去園子走走吧。”
“傅侍衛！我來用午膳了！”
“傅侍衛，走，去慶安宮，找芊兒姑娘！”
“傅侍衛，你去給本公主捉幾條錦鯉吧。”
“傅侍衛...”
墨寒就站在那里，這種種回憶浮現在眼前。他下意識抬手去觸碰，卻終究是一場空。
難過嗎？
難過。
但也只能如此。
就當做是老友別過，只愿各自珍重吧。
不論這夜晚有多少不舍，天還是會亮起。這一日的清晨如往常一樣，日光將整座正陽宮照亮。
小桃早早起身，已為洛晟寧準備好擦洗的帕子。然后，輕輕扣了扣門，喚道：“公主，該起身了。”
“我未睡，進來吧?！?p> 小桃得到準許，推門而入。她向房內瞧了瞧，洛晟寧正坐在床榻上，那盞未熄滅的燭火，還有些殘余的火焰。
她走過去，輕輕一呼，那火焰便化作一縷青煙，升上空中。
小桃回身見這床榻上被褥的擺設，與昨日她離開前并無兩樣，便一邊掀起床賬一邊詢問道：“公主，您這是一夜未眠嗎？”
洛晟寧起身，坐到銅鏡前，拿起案上的梳子輕輕梳理著頭發，淡淡說道：“歇了，就是歇的晚了些。”
小桃整理好床鋪，來到洛晟寧身后，接過梳子，為洛晟寧梳起發髻來。
洛晟寧還是最喜歡小桃的手藝，總是能理出她心儀的樣子來。
“公主，今日就要啟程回宮了，陛下和娘娘見您回去，定是開心極了。奴婢記得您走的時候，娘娘可是很不舍呢。”小桃邊梳著發髻邊說道。
“是啊，我還真有些想母后了。”
洛晟寧是洛國皇后的嫡出公主，自小乖巧惹娘娘喜愛。雖然與洛晟睿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妹，可洛晟寧對他卻并沒有像洛晟軒那般融洽。
或許是皇長子的身份，讓洛晟睿從小便被寄予厚望，所以，無法像洛晟軒那般隨心所欲。
平時太過嚴肅，讓洛晟寧覺得太過無趣，所以，兄妹兩人也便慢慢生疏了。
若說兩個人真有什么共同點，那大概便是認定的事，都不會輕易放棄吧。
這日的正陽宮門處，景王與王后，還有各大臣們一同來為洛晟睿等人送行。
車馬已早早備好，洛晟睿，洛晟南站在馬前，對景王執禮道：“謝景王這些日子的照顧，晟睿不盡感激?！?p> “皇長子客氣了，這和親之后，你與本王便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拘禮?！?p> “景王放心，晟睿定會在洛國備好一切，等公主入府。”
“好好好，你們二人能同心便是本王最希望的?！?p> “晟睿定不負景王索托。時辰不早了，晟睿該啟程了?！?p> “一路保重?！?p> 洛晟睿再次向景王執禮，在與景瑤示意后，洛晟睿回身上馬，洛晟南緊隨其后。
這次一別，再見便是兩月以后。到時，又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呢？
洛晟南側目將眼神鎖定在景瑤身上，嘴角一側上揚，似是在告訴她，后會有期。
景瑤瞥見洛晟南正看著自己，那眼神真是讓她無比惡心。尤其是那一笑，更是讓她厭惡極了。
她立刻撇過頭去，眼不見為凈。
可洛晟南則輕蔑一笑，并不以為意，這早在他的計劃之中。
這時，站在景王身旁的洛晟軒上前一步，來到洛晟睿的馬前，執禮說道：“大哥，還請幫忙轉告父王，就說四弟將按照父皇旨意，待兩月之后，護送景瑤公主前往洛川?！?p> “好，四弟在這里多保重，你的話我一定向父皇說明。和親之路上景瑤公主的安全就交給四弟了?！甭尻深诟赖馈?p> “大哥放心，四弟定護公主周全?！?p> 就在洛晟軒與洛晟睿告別時，洛晟寧在小桃的陪伴下從東側走來。她向景王與王后等人施禮，然后起身向馬車方向走去。其間，她并未看向任何人，也并未說任何一句話。
只見她在小桃的攙扶下踏上馬車，然后，輕輕掀起車簾，在人群似乎在找著什么人。
她并不知道，洛晟軒為了避免讓人發現墨寒的身份，所以，并未準許他一同到正陽宮門來。
畢竟，這日正陽宮門處人多嘴雜，若真是被人發現什么蛛絲馬跡，那便有些得不償失了。
所以，謹慎考慮下，墨寒便未一同前來。
洛晟寧四下尋找著，可卻始終未能找到那個身影。
她放下車簾，心里便也定了。
“公主，可是遺落了什么？”小桃見洛晟寧有些心不在焉，便詢問是否是自己遺落了什么物品。
洛晟寧搖搖頭，“沒有，準備啟程吧?！?p> “是?！?p> 在與所有人告別之后，這洛晟睿等人的車馬一同向正陽宮門外出發。洛晟睿騎馬走在最前方，洛晟南緊隨其后，接著是洛晟寧的馬車和護送他們返程的侍衛們。
一隊人馬就這樣在景王等人的注視下漸行漸遠，離開了正陽宮。
看似是一場告別，可或許，一切其實才剛剛開始...
送別了洛晟睿等人，洛晟軒返回寢宮。墨寒按照洛晟軒的命令，并未離開半步。二人回到房內，準備商議接下來的安排。就在他們剛準備跨進房內時，突然，一個人推開宮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