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這里是為了殺死某個家伙,不,我想也許我只是來警告他的。站在走廊上,我緊盯著201號室閉鎖的門,思考著此行的目的。
待在屋里的家伙是我朋友,不過他最近犯了事,因此上頭派我來給他一點“提醒”。
有時候你總不知道你的上司是個怎樣的家伙,他明知道我和對方是好友,卻還強調要我來“提醒”對方。
我討厭這種像是考驗人忠誠的行為。
不過好在,上面并沒要求我要怎么“提醒”他。反正我已經做好了打算,只要給上頭一份偽造的傷殘報告就行。
而現在,我要做的是嚇他一跳,然后大笑著拍著他的肩旁,和他一起去吃早餐。
為了這場驚嚇我準備了許久,肚子現在還是空的。
八點,他總是在這個時間推開門。而現在,我正站在他的門前,拿槍死死對準了防盜鏡——只要他一開門,我就會按動扳機。而防盜鏡對應的位置,正是他的額頭。
當然,保險栓沒有拉下、子彈也沒有上膛,甚至我連彈夾也沒有準備。我說過了,這只是場惡作劇,無論對誰。
七點五十五分(大概),屋內傳來腳步聲,我把槍對準防盜鏡。
七點五十八分,我再次確認槍管是否對準了防盜鏡,以確保在他開門的時候讓這坨廢鐵能好好嚇到他。
八點整,我緊捏著扳機的手有些顫抖。隨著吱呀的聲音,門把手出現了轉動——這當然是我的錯覺,不過門也確實在這時被打開了。
周在門對面,而我正拿槍對著他的額頭,一臉壞笑的看著他。
………………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周的眼睛里充滿不安和恐懼,但那似乎并不是對死亡的恐懼。
“我在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早安,老伙計。”說完,我就扣下了扳機。
沒有槍響,沒有硝煙,也沒有他的驚呼——周的反應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
“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周的語氣充滿焦躁不安,“你不該出現在這里的。”
“很意外嗎?”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我的驚訝絲毫不亞于周。他表現出的根本不是對死亡的恐懼,我的出現給他帶來了超越死亡的暴躁。
“你根本不該出現在這兒。”
“為什么?”
“你該站在門口射殺我的,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你在說什么,周?我為什么要射殺你。”我聽的愈發迷糊,“我只是最多給你點警告而已。”
“還有,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因為這是我的記憶!”周緊緊抓住我的肩,語氣暴躁,神色猙獰的盯著我的臉又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這是我的記憶。安迪,就算你再怎么改變,你也應該按照我的記憶來行事。”
“你現在的情況完全,違背了我們先前的認知。”
“這是怎么回事。”我聽的云里霧里的,周說這是他的記憶。那在這兒誕生的,我的自我意志又是什么。
但我很快就接受了周說的話,這世界上總有很多操蛋的事,你沒必要去完全理解他們。
“算了,有些事沒必要去追究太多。只要我知道你是安迪就行了。”周盯了我一會兒,隨后嘆了口氣,“走吧,我們去吃早飯。”
“我當然是安迪。”我把這句話噎在口中沒有說出,就好像我本來就不該說這句話那樣。
“發生了什么,周?”當我回過神時,周已經拉著我的手站在了下行的旋轉樓梯上。
“你也發現剛才自己的異常了?”周沒有回頭,但語氣卻異常嚴肅,“你到底感覺到了什么,安迪?”
我到底感覺到了什么?這也是我在思考的問題——我根本沒有這段記憶,或者說等我意識到自己確實是安迪時,我已經站在這里了。
那先前又是什么情況。
“不知道,我沒有先前的記憶。”我如實回答,卻根本不指望周能相信。因為這簡直太瘋狂了。
可在聽到我的答復后,周卻沒有立刻表態。他站在樓梯上一言不發,但輕微顫抖的背影已經顯示出他的不安。
他不斷用手指叩擊著扶手,看起來相當浮躁。而他整個人此刻,在這個向下看不到盡頭的旋轉樓梯里顯得無比渺小。
周是個高大而心胸寬廣的人,我不知道是什么把他變小了。
“算了。”短暫的思考后,周回過頭用碧色的眼睛盯住我,一字一句的確認道,“只要你是安迪,那就沒問題。”
“除了安迪,我還能是誰。我總不可能是海德或者杰基爾吧。你知道的,我連那本書都沒看過。”我吐槽著周那莫名其妙的問題的同時,已經走到了他的前面。
“事情出現了變化,安迪。但我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周用我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喃喃起來。
“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們走吧。”周露出一副笑容。這讓我想起了自己與他初見的時候。
“您在這里干什么?”我看著眼前的金發年輕人,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您的理論和技術讓我耳目一新。雖然我不太喜歡您的那個觀點,但我想我們能克服這些。”年輕人微笑的主動伸出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周,一名導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