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世隱自嘲的搖了搖頭,“沒想到啊,倒是被胡管家給擺了一道啊。”
胡自珍趕緊罷了罷手,似乎有些緊張,“哪里哪里,我不過是一小小的管家,哪里能擺星官一道啊。”
老狐貍,你這狐貍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還在這陰陽怪氣呢?
狄仁杰一陣腹誹,直罵胡自珍是條老狐貍。
他算是知道了為什么胡自珍明明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卻總是在幫助自己了,他為的就是讓花乾這個質子離開內城!
至于堯天組織那只不過是順帶的而已。
現在偌大的長安城內城,知道花乾存在的很少,知道他存在的意義的那就更少了,把他的內城登記給革除了,再放到外城,那不就是天高任鳥飛?
“哼!”
狄仁杰一指胡自珍,言語犀利:“胡管家,你花家有反骨啊!”
胡管家聽罷,一改之前和藹的形象,一身鋒芒畢露,絲毫不懼狄仁杰的氣勢,直接壓了回去,“狄大人,那可不是我的花家啊!”
“本統領沒心情跟你摳字眼!”
“呵!花家為大唐征戰百年,如今我只不過是想要解除花乾的質子身份,你就要說我花家有反骨?天理何在?!”
此時明世隱又在一旁陰陽怪氣,“嘖嘖,狄大人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啊,說你有反骨你就有反骨,那是你金口玉言呢,還是陛下啊?”
“陛下身邊總有貪官讒言,說的確實有些道理啊!”
狄仁杰理都不想理這個惡人先告狀的陰陽人,什么貪官,那不是你這個老狐貍嗎?你還把我給告了?
“花家鎮守邊關百年,確實有功,但是花乾乃是君臣默認的質子,那就是陛下承認的,
你沒有資格解除,我亦沒有!”
“陛下開口了嗎?沒有吧?”
胡自珍眼神微瞇,“何況,狄大人難道真不知道,此時前線的事嗎?我家主前腳剛離開長安城,都護府便有一將軍戰死,到了都護府時,府內兵力十不存一,要不是我家主趕到,矗立漠地五百年的都護府將被攻破!”
“這等大事,你不知道?”
“長安城內外上上下下的文書都經你之手,你不知道?”
狄仁杰自然是知道的,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早在都護府兵力即將告罄之際,狄仁杰就預料到了這個情況。
雖然第四將軍姚青戰死他沒有想到的,這點確實是意料之外的情況,也正因為這個,都護府現在是岌岌可危!
但是禁衛軍不動,第一將軍劉軌不動,只有花弧可以前去支援,女帝現在正在關鍵時刻,派花弧去,才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胡管家,你應該知道陛下本意并不是如此,而是……”
“本意不是如此,那現在呢?”胡自珍往前踏了一步,語氣咄咄逼人,“你這是要給花家斷后嗎?鎮守邊疆百年功績,竟是落得亡族滅種?”
狄仁杰看著眼前的胡自珍,他知道,自己要是回答錯了一點,對面這個老人拼命都會將花乾帶走,哪怕與整個長安為敵,以整個大唐為敵!
見狄仁杰沉默,胡自珍冷笑一聲:“世人皆知一將功成萬骨枯,卻不曾想,最是無情帝王家!”
狄仁杰很是被動,現在這位為花家鞠躬盡瘁的老人明顯就是為了帶花乾走,就是這么一個條件,甚至只是把花乾放在了外城。
但是外城各種勢力錯綜復雜,就算是他的手也很難伸到外城去,就跟別說禁衛軍了。
這就讓他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外城的事在他心里一直是一個郁結,一直得不到解決。
而現在那位仿佛蘇醒了一絲意識,女帝光是鎮壓就已經很吃力,最近連早朝都不怎么上了,絕對不能出什么差錯,不然到時候,毀滅的就不是自己等人了,長安城,乃至整個大唐,都會消失在戰火之中!
狄仁杰最終還是妥協了,這一天妥協的次數比近幾年加起來的次數還要多,這讓他異常郁悶。
“好,我答應你,花乾自今日起革除內城登記,驅逐到外城,同時五年內不得再次登記,兩年內不得進入內城!”
胡管家這才松了一口,又變回了平時那一位和藹可親的老人。
狄仁杰看向一旁百無聊賴的明世隱,開口道:“你堯天組織也是,一個人都不能留在內城。”
見到終于有人肯理自己了,明世隱呵呵笑道:“對著我說干什么,我又不是堯天組織的。”
湞江河畔,河畔原本就少的居民遠遠地躲著。
常君之正在給尚正天上藥,雖然他把裴擒虎打得鼻青臉腫,但是自己也不好受,臉都給抓花了。
不是說大花貓都怕水的嗎,怎么這個大花貓不怕啊?
尚正天心里苦,并不知道他打的是只大老虎。
丁辰榮在睡夢中醒來之后,就臉色蒼白,到現在也還沒有恢復,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李元芳倒是一臉開心的在清洗自己的飛輪,工資有著落了呢哈哈,這個月狄大人會給我怎樣的評價呢?好期待!
幾人當中倒是多了一個安靜的女孩子,亭亭玉立,手里還拿著個棋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弈星也是回到了堯天眾人身邊,只不過他換了一身行頭,就好像早就知道要離開一樣。
裴擒虎在楊玉環的治療下,傷勢好了大半,這讓對岸的尚正天很是羨慕。
“走吧,我們該走了。”
楊玉環輕聲說道,“我們去外城。”
裴擒虎感到背后的少女的手抓得更緊了,心里一陣心疼。
眾人都沒有什么想說的,沉默的向前走。
此時狄仁杰也回到了大理寺眾人身邊,準備帶他們回大理寺了。
臨行前,他感到對岸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扭頭望去時,只看到一個后腦勺,和一對耷拉著的兔耳。
他沒有在意,至于之前說是自己粉絲的事情,那同樣是一件小事罷了。
一位少女的夢,并不能比過自己的長安城。
“每座偉大城市的自由,都應該建立在秩序之上”
臨走前,狄仁杰留下了這么一句話。
誰聽到,誰無視,他并不在意。
第二將軍府,胡自珍坐在大殿喝茶,花天酒拄著拐杖走了進來。
“你倒是不聲不響做了件大事啊?”
“哪里,那不過是一個老頭子的愿望罷了。”
“乾小子呢?”
花天酒放下拐杖,坐了下來,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阿柒帶走了,現在應該已經跟那群孩子到了外城吧。”
“你就這么放心,讓那孩子一個人混外城?”
花天酒有些擔心花乾的安危,外城不比內城,外城奇奇怪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城內軍自己內部都有問題,更別說管理了。
“孩子嘛,總有一天是要出去的。”
“哪有十幾歲就出去闖的孩子,那叫沒爹娘的。”
“……你今天是不是非要跟我犟?”
“……不是。”
花天酒悶悶的說了一句,這說不過怎么還用實力欺負人呢?
“誰說我輸了啊?你又贏了?”
胡管家抿了一口茶,又緩緩放下,旁邊放著的是一塊瓣鱗花令牌。
是誰的呢?
它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