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挺累吧。”初步青站在禾苑身后，輕聲問道。他們雖然口頭確立了男女朋友關系，但實際相處時間極少。

　　禾苑猶豫地搖搖頭，她最近總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有時候覺得初步青與自己不是一路人，肯定處不長，有時候又覺得初步青人也不壞，可以考慮結婚的事。成年人的戀愛最怕的事情就是想得多做得少。如果平時還喜歡寫小作文抒發情緒那就更糟糕了。

　　初步青握住禾苑的手，抬頭望向窗外，出神道：“下雪了，快過春節了。”禾苑突然道：“這個春節我留公司加班。”她與老夏分手后，不想回家面對父母親戚。

　　初步青感覺意外地看了禾苑一眼，用手將脖領的扣子解開，喘口氣，低聲道：“我們出去轉轉吧，忙一年了，好不容易有假期！”

　　禾苑倔強地搖搖頭，隨即靠在初步青的肩膀，柔聲道：“我想要證明自己。”懷里抱著初步青，禾苑出神地想著錢路舟公司的事情。

　　初步青不知從哪來的醋意，推開禾苑，拿著水杯在地上轉來轉去，壓抑著內心的憤怒，盡力平和道：“我們是情侶，花些時間互相了解對方，多一些時間相處，難道不應該嗎？而且一年到頭，就這幾天是長假。你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禾苑順勢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也不說話，只是在默默流淚。初步青惱怒地推開椅子，想要把水杯摔在地上，又猶豫片刻，放回桌子。

　　見初步青回臥室拿東西，禾苑立即把剛擠出來的眼淚抹掉了，心想以我對初步青的了解，他一定不會像個小姑娘一樣生悶氣，要么想辦法哄我，要么解決問題。

　　還別說，禾苑真的掐準了初步青的命門，果然在初步青關門離開前，留下一句話：“我春節也申請加班。”

　　第二天，兩人又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大概熱戀中的男女都是這樣，以為時間能撫平一切問題，卻從沒想過有些問題可能最后會變成一根扎入心底的倒刺。初步青低聲道：“錢路舟和莫晨依搞到一塊去了。聽說王涌為了這件事特別憤怒！”

　　禾苑自信道：“知道了，放心，我不會出事的。”

　　初步青卻藏著下半句話沒有說出口，他隱約察覺禾苑應該和王涌有一些聯系，可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去問。

　　實在是王涌這個人太討厭了，這附近上班的有姿色的女性都和他有一腿。貿然開口詢問，怕是會讓禾苑覺得自己不信任她。

　　現在禾苑經常去錢路舟的公司查流水。楊環環最討厭禾苑，這個空降來的女人進入公司起就專門和銷售部對著干。放在以往，誰敢得罪銷售部的這幫大爺，要資源有資源，要人脈有人脈，全公司恨不得圍著他們轉。

　　但現在全公司都在圍著總辦的人轉，禾苑指揮他們在各個部門掀起腥風血雨。沒有完善制度的公司中，多半都有各種各樣問題。

　　利益蛋糕被揭開面紗后，公司內職員們的態度也在發生微妙的變化，捧紅踩黑歷來是銷售部的常態，楊環環現在就處于被踩的階段，連往日最愛的大波浪發型也沒時間維護了，心理落差讓楊環環內心極不平衡。

　　更別說她剛才親眼見到錢路舟邀請禾苑晚上去酒吧坐坐，原本只有她才配得到錢路舟的邀請。禾苑同意了，因為錢路舟說他有幾個生意伙伴可能也會去，有一些流水明細還是私下里查詢比較好。

　　“晚上不用來接我了！我有應酬！”看到禾苑發來的短信，初步青的臉黑了，他心想你一個芝麻大小的角色能有什么工作應酬？

　　“怎么了？爛好人的性格又發作了？”韓露作為初步青多年的秘書，她了解初步青的性格，走進來看出他神色不對。這種亦是下屬，亦是朋友的關系，讓她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接著提出一個建議：“走吧，今晚去酒吧轉轉。”

　　初步青心頭正在生禾苑的悶氣，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最尷尬的事情莫過于情侶都說自己在加班，結果在酒吧看到彼此，而且身邊都有另外一個人陪著。

　　這種事情要是再能忍下去，初步青也不算男人了，拉著禾苑的袖子來到天臺。

　　“你能不能和我好好處對象？我想和你認真談戀愛。”初步青憤怒地臉色都在發紅，激動地壓著禾苑的肩膀道。

　　禾苑眉頭一皺，不高興道：“對不起，我覺得你現在更需要冷靜。”

　　“冷靜？你單獨和錢路舟跑這里做什么？這就是應酬？”初步青冷聲問道，他此刻覺得禾苑正漸漸與蘇云的影子重合，愈發生氣。

　　禾苑可能是生活壓力大了，沒有解釋，也懶得多說，直接縮成一團倒在天臺上的沙發里，打開音響，音量調到最大。初步青被華麗地無視了，他再也壓不住心頭的怒火，吼道：“不想說就永遠別說。”說著他抓起外套，起身離開酒吧。

　　叮鈴鈴，電話響了，王涌的聲音像是一團陰魂：“聽說你和初步青在一起了，祝賀呀！這是攀上高枝，看不上我了唄。我告訴你，能被我捧起來，我也可以踩下去。”

　　禾苑覺得靈魂一陣虛弱，掙扎道：“你不能這么做。”

　　“為什么？”王涌玩味道，電話另一頭他難得沒有去酒吧，而是坐在王一航的辦公室透過窗戶望著大街。

　　禾苑弱弱道：“我和他分手了。”

　　“你被發現了？”王涌奇怪地問道，心里補充道，廢物就是廢物。禾苑愣了一會，低聲道：“應該吧。”

　　“你說什么？吵死人了，快把音響關了。”王涌不耐煩地命令道。直到電話里音樂聲消失了，禾苑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會把錢還給你的。就這樣吧。”

　　王涌望著手機愣愣發呆，長久以來，錢一直是他無往不勝的利器，這是第一次聽人說要還給他錢，不一會兒，嘴角浮現一絲冷笑，我的東西是那么好拿好還的嗎？不要面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