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柏在聽到苗卿那聲“沒有生氣”之后，隱約又聽到了很小聲的一句“怎么可能生氣啊”

　　那語氣無奈又憐惜，溫柔得像是春天那些顏色淺淺的花朵。

　　君柏心尖沒來由的一軟。

　　卿實在是個，很好很好的神啊。

　　如果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不會生氣的話，那他是不是可以問她的身份？

　　是不是還能幻想著去見她？

　　盡管心里清楚這可能只不過是她無聊之時的消遣而已。

　　傳說神界有通天鏡，透過那面鏡子便可以看到世界上的所有地方，甚至是深海。

　　卿知道他的處境，是不是拿著那面鏡子？

　　或者說，卿現在是不是正在看著他？

　　君柏一下子就有點不自在了。他現在好狼狽。衣物已經被血浸透，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整個身體都覆蓋這傷口，面上盡是灰塵的血痕。

　　他嘗試著讓自己輕松一些，但剛想端正坐好，就被骨節處的疼痛給壓的喘不過氣了。

　　但他還是想問。

　　“卿是神嗎？”

　　【神？】

　　【我的名字是苗卿啦，剛剛有點失誤，抱歉抱歉。】

　　【什么神啊，我是人類。】

　　君柏瞇了瞇眼。

　　卿是人類？

　　能把這個小方框送到他面前的人類？

　　能說出“救你”這種話的人類？

　　在這個吃人世道下仍然溫柔的人類？

　　怎么會。

　　但是——卿對他說抱歉。

　　聲音嬌俏可愛，讓他忍不住去想象卿的樣貌。

　　修仙的人類中幾乎沒有不認識他的。

　　不是他自傲，而是因為事實如此。

　　“你是凡人？”

　　【……】

　　【你難道不是凡人嗎……？】

　　*

　　苗卿覺得這孩子有些中二。

　　她班上的男孩子也經常這樣。

　　看一些玄幻小說、熱血動漫，桌上貼著路飛鳴人，口中喊著御劍飛行、縮地成寸。接觸的多了她就也能稍微理解，為了更好的和那群孩子們相處，她也試著去看了那些熱血的、張揚的、不可一世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東西。

　　沒什么不好的。

　　少年人就是要有那樣的氣魄才行。

　　太多的成年人被磨平了棱角，世故、圓滑、淡漠、沒有信仰。

　　她反而希望那些少年們能永遠擁有一顆中二的心，積極勇敢地去面對一切困難和挫折。

　　但是手機對面的君柏說她是神……？

　　苗卿差點笑出聲來。

　　什么啊。

　　她怎么就成神了？

　　以及，這個稱呼是怎么回事啊！

　　她還從來沒被人這樣稱呼過的。

　　“苗卿”、“小崽子”、“同學”、“優等生”、“苗老師”……只有這些了。

　　還有上個世界，君柏喊她“卿卿”

　　這個“卿”比起“卿卿”來，要更肉麻了。

　　突然想到自己剛剛被苗則的推門嚇到然后發出去的亂碼。怪她怪她，是她沒好好介紹自己的名字。

　　“什么神啊，我是人類。”

　　但是這孩子又問她是不是凡人。

　　中二過頭了？

　　什么神啊、凡人啊，她就不能是個正常的人類嗎？

　　略微無語。

　　反問他，“你難道不是凡人嗎？”

　　想看看他會說什么，可別是什么黑暗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