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小乞丐回去會和的李曉陽和楊灼,見到蘇沐夕就說明了情況。
蘇沐夕看著小乞丐,陷入了某種回憶,她笑了笑。
“也不是不行,只是帶著她應該走不遠,幫她把身體養好,然后送到蘇家名下的店鋪吧。”
做完決定的蘇沐夕,俯低身子,問這個小乞丐。
“小孩兒,知道蘇家商行嗎?你可以選個輕松一點的工作,比方在飯館后廚打個雜什么的。”
小乞丐點點頭。
雖然看著臟兮兮的,甚至面目可憎,但蘇沐夕從這個小孩子身上看到了一些似曾相識的東西。
早在幾百年前,那時的蘇沐夕還沒有建立武云國,她隱居在某個角落,開了家飯館。那時,她也救助過一個年歲不大的小乞丐。
蘇沐夕從現在面前的這個孩子身上,看到了從前那個小孩子的影子。同樣的命運悲慘,同樣對生活還抱有一絲希望,同樣對好生活的渴望。
“好啦,那么,我們先……找個給你看病的地方吧。”
蘇沐夕也不嫌棄小乞丐身上的味道,直接牽著小乞丐的手。小乞丐先是有點錯愕,想要縮回自己的手,但蘇沐夕后退一步,繞道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背。
“不用擔心,以后會好起來的。”
小乞丐惶恐地說道:“這位娘娘,我的手臟!我身上還臭,會弄臟您的。”
蘇沐夕笑了笑:“一會兒,我帶你去洗漱一番就好了。”
小乞丐這里對蘇沐夕的稱呼,并不是把蘇沐夕當作宮里的娘娘,而是普通百姓家小孩子對女性長輩的稱呼,類似與姑姑阿姨這類的。
小乞丐感受到了蘇沐夕傳遞來的善意。相比于楊灼和李曉陽,蘇沐夕釋放出來的善意更加真實。
在小乞丐的感官里,李曉陽的善意,確實有善意,但他對于自己有著明顯的抗拒,但這是人之常情,畢竟自己的外表太嚇人了。
而楊灼表現的善意,在小乞丐的感官里卻有點奇怪。楊灼雖然不介意和自己的身體接觸,但小乞丐曾經試探過拉著楊灼的手,雖然她沒有甩開自己,但還是驚訝的看了自己一眼,好像在克制自己的動作一樣,像是強行裝出來的鎮定。
所以,在小乞丐眼里,楊灼也就沒有剛開始那么好了。
她雖然是個乞丐,但不代表她是一個傻子,更不是一條狗。誰給吃的誰就是好人嗎?對于乞丐來說,他們也有自己的想法,越是在底層掙扎,越是了解人性。
蘇沐夕一行人帶著小乞丐離開時,在街角,一個衣衫破爛的男人死死地盯著她們。在她們離開后,那個男人也隱入了街道之中。
……
經過一段長時間的梳洗,小乞丐身上的臟污已經洗干凈了,雖然是洗干凈了,但這孩子的情況卻不容樂觀。小乞丐……不對,現在應該叫小丫頭了,小丫頭個子不高,身體不僅瘦弱,身上還帶有很多暗傷疾病,經過大夫的仔細查看,小丫頭身上還有輕微的中毒癥狀。
暗傷這種存在,其實不只是存在于武林,普通人也會在從事勞動工作的過程里留下暗傷隱疾。
小丫頭還是一個小乞丐的時候,渾身惡臭,難免會遭到厭棄追打,不僅是當地居民會打她,乞丐之間也會因為爭搶食物而發生廝打情況。
至于中毒,也好解釋,人在餓急了的時候,什么都會吃。
洗去一身濁污,小丫頭的真實相貌也顯露了出來,類似燙傷或者燒傷的傷疤遍布于她的左臉上,看上去很是猙獰,或許算是幸運,左邊的眼睛并沒有受太嚴重的傷,至少不耽誤看東西。
她的右臉還算完整,只是有一塊瘡,所幸,那只是一處痤瘡,只是太久沒清理,所以才流了膿,并不是因為得了什么臟病導致的瘡。
楊灼在女孩面前仔細地看了看,依據這個女孩相對完好的右臉,她在沒受傷之前,也并不是什么美貌之人,頂多算是中等相貌。
楊灼問小丫頭:“你臉上的傷是怎么弄的啊?”
小丫頭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她像是因為自己的舉動弄疼了自己臉上的疤一樣,身體一震,她喘息了一會兒后,回答說。
“我小時候,不小心跌到火盆里,燙的。”
她說的時候顯得磕磕絆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回憶太痛苦,或者是她現在有點緊張,導致顯得有點口吃似的。
楊灼走到小丫頭身前,蹲下身,看著她。
“你以前真的沒有名字嗎?”
小丫頭搖搖頭:“沒有,家里人就是只叫我丫頭。”
楊灼:“丫頭,你現在也算是跟我們混了,有沒有想法,”
說到這,楊灼指向小丫頭的臉,接著說道。
“治療一下這個傷痕?”
小丫頭先是驚訝地看著楊灼,但在下一瞬間立刻搖頭。
“不了,不了!能在你們這,吃口飯就行!有口飯吃就行。”
在場的人也明白,一個小乞丐,在別人的幫助下,有飯吃就行,治療臉上的傷,一定很費錢吧?
小丫頭一定是這么想的吧。
楊灼搖搖頭:“我也是略懂一些醫術的,要不要我來幫你?”
在場的人,除了小丫頭,都是一陣腹誹。
你楊灼懂醫術?怎么好意思說的呀?你懂個錘子?你連錘子都不懂!
但是楊灼這么說,也有她的用意,大家也都懂了她所說的醫術是個怎么回事了。
李曉陽看了看楊灼,又看了看依舊是一言不發的赤幻。
這回算是明白了楊灼到底在算計什么了,合著你是想拿小女孩當小白鼠是吧?
你現在是進化了,可你現在連人都不當了是吧?
李曉陽他現在既想阻止,又有些期待,雖然這將會是一個不確定結果的實驗,但如果實驗成功了,小丫頭將會恢復容貌,不求什么美若天仙,至少也能正常生活。
李曉陽走向赤幻,伸手揪了一下赤幻的袖子,示意有話單獨談。
赤幻站起身跟著李曉陽走了出去。
到了外邊以后,見李曉陽走到一個僻靜處就停住了腳步,赤幻也在僻靜處找了一棵樹,倚靠在樹旁。
“那個小孩兒,確實沒有名字。”
赤幻直接開門見山,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知道李曉陽的想法以及顧慮。
赤幻繼續講述起關于這個小女孩的故事。
其實這個小孩兒的故事也沒有多復雜。
這個小孩子是一個官老爺家里的小丫鬟,只負責照顧官老爺小女兒的生活,因為生的嬌小,和主人家的孩子玩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這個官老爺觸怒了朝中權貴,被人羅織罪名,導致全家流放,準確來說,男的被流放為奴,女的被發配官妓為婢。
在這個古代,不管是抄家也好,還是流放也好,這些個做仆役的人,都會被視為家族中人,一起連坐。作為仆役,沒有享受到什么,結果主人家被判刑,這些仆役也要一起吃苦頭。很不講理對吧?可這是古代啊。
這個沒名的小丫頭在被抄家的時候,恰巧不在家,這才逃了出來,可是逃出來也代表著她也無家可歸了,畢竟小丫頭是被父母賣掉的孩子。
就這樣,小丫頭成為了乞丐,因為成為了最底層的乞丐,她也見識過那些女性乞丐被抓到窯子里的情景,更是見過有些乞丐因為偷盜被打入奴籍。
說來,其實在武云國,最慘的不是乞丐,而是被入了奴籍的人。
違法者,會被貶入奴籍,奴籍者,生死不由自控。
而像是小丫頭那種被父母買賣為丫鬟的,其實不算奴籍,只能算是仆役,仆役依然有人權,受法律保護,或者說,仆役只能算是一種接近奴隸的職業,但他們不是奴隸,主人家不可以私自殘害仆役,這就是武云國律法上對這類職業的解釋。
當然,律法歸律法,這些仆役是否會受到主人家的虐待,那就看具體情況了。
小丫頭成為乞丐之后,小心翼翼地活著,因為身材嬌小,所以那些抓女人進窯子,逼良為娼的黑心商也看不上她,因為膽小,她也不敢偷盜,就這樣有一頓沒一頓地活著。
她的乞丐生涯也是諸事不順,因為弱小,可能會被其他乞丐驅趕,被打還是輕的,還被人用開水潑過,被人抓住用火炭毀了容,至于傷害她的理由?沒有理由!非要一個理由,就是因為她弱小好欺負。
聽了這么一個苦命人的故事,李曉陽心底十分沉重。
李曉陽:“赤幻,楊灼她到底想做什么?是準備用能力改變那孩子的身體嗎?”
赤幻干笑了一聲:“你這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李曉陽看向赤幻:“楊灼成功了嗎?”
赤幻也看向李曉陽:“誰知道呢?應該會吧?”
李曉陽的臉上呈現出期待。
“你會不知道?我可不信。”
赤幻解釋了一句:“我可以暫停時間,但沒法讓時間倒流,我可以用線索推算未來,但我不能預知未來。”
“即便是你也不能預知未來嗎?”
赤幻搖頭說道:“時間法則,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沒過多久,小丫頭同意了楊灼的醫治。
蘇沐夕會在一旁看守,以防不測發生。赤幻和李曉陽則是在房間外等待。
……
在一處破敗的巷子里,一群衣衫破爛的乞丐在一起謀劃著什么。
一個年歲最大的老乞丐開口詢問道。
“你確定是真的?”
一個中年乞丐回答:“我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有兩男兩女把小臭帶走了。”
這個中年乞丐嘴里的‘小臭’,自然就是李曉陽他們帶走的小丫頭。
老乞丐臉上露出了抽搐的笑容,或許是因為疾病,老乞丐臉上總是一抽一抽的,他臉上的笑容都顯得有些病態。
“想不到那種破爛貨也會攀上高枝,讓手下人都盯死那家客棧。”
這時有一個拄拐的乞丐詢問著。
“六公,那家客棧可是蘇家的客棧,我們會不會引起商衛的注意?”
老乞丐不屑的回答:“就算是商衛,那又怎樣?我們乞討而已,又沒有犯法。”
中年乞丐提醒道:“六公,我看老拐說的有些道理,我看見那群人是被客棧掌柜親自領進房間的,想必,身份不簡單啊。”
老乞丐點點頭。
“這樣啊……也是,為了安全起見,就等他們離開客棧,等到了街上再動手,哦對了,毛頭,你去分堂聯系一下,叫上幾個好手。”
那個被稱呼為毛頭的中年乞丐略感興奮,他第一時間就跑去了他們丐幫在鎮北連城的分堂。
沒錯,這個世界也存在丐幫,他們之中也存在武人,勉強也算是一個武林幫派,只不過,他們的幫派性質更大一些。
丐幫并不存在武學傳承,他們搜羅到的武人,也只是一些落魄武林中人。要問他們之中有沒有高手?也有,但是極少,至多就是一個后天境界的武者。
至于先天境界?別開玩笑,把整個贏州大陸的武者算上,也不到三位數,再說,堂堂先天大宗師自己成立門派不香嗎?干嘛要到丐幫這種乞丐窩稱王?
你說丐幫俠義無雙,能不能吸引先天強者?得了吧!丐幫因為沒錢,像是采生折割這種事又不是沒干過。他們能不能被劃分到武林正道都要被畫上個問號,所以啊,這些丐幫子弟,更多的是被人嫌棄,就算是武林中人,也只是因為怕麻煩,才對丐幫敬而遠之。
丐幫分堂的人得到了中年乞丐的情報后,也開始了針對李曉陽那群人的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