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毓說：“我也去幫忙吧。”說完就要起身，陶燃按住了她的肩膀，“不用。”

　　陶燃在廚房里忙活的時候，陶明山對鐘毓說：“你放心，雖然我現在得了這個病，但是醫療費用我自己都能承擔的起，不會給你們帶去多大的負擔。”

　　這話其實說的不太好聽，鐘毓忙說：“叔叔......”

　　陶明山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多說什么。“我知道你和陶燃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但是我也有作為一個父親想要守護的尊嚴，生活是很現實的，也許你們現在不覺得有什么，等到真正開始承擔起婚姻生活中的柴米油鹽，你們就會知道我這樣的想法不是固執。這些年陶燃給我的錢包括我生病住院治療的錢我都一分沒動，我就是希望他能夠有個自己的家，好好生活。”

　　鐘毓握住陶明山的手，他的手已經可以用“枯瘦”兩個字來形容，“叔叔，我會和陶燃好好的，您放心。”像是在做一個鄭重地承諾，“但是您剛剛說的話我并不認同，不管生活怎么樣，父母永遠不會是孩子的拖累，我和陶燃都會好好孝敬您，您不要想太多，好好養身體讓自己好起來才是最重要的。”

　　陶明山聽著鐘毓的話有些動容，“陶燃一直都是一個很好的兒子，可我實在算不上一個好的父親，他從小就很聽話獨立，但沒有哪個孩子天生就是這樣的，他也只是被生活逼著成長。他很小的時候我就和他媽媽分開了，我時候年輕又忙著自己的事業，根本沒有太多的時間去陪伴他、照顧他。在父愛母愛這一塊，他終究是缺失的。”

　　鐘毓笑著寬慰道：“可是叔叔，您看，即便他小時候對于愛很缺失，可他也很好很好，他從不吝嗇將自己的愛給別人，他心里是裝著大愛的，這一點，我們都比不上他。”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鐘毓聽了陶明山的話之后還是很心疼。陪陶明山和齊芳坐了一會兒之后便起身去廚房看陶燃。

　　陶燃身上正穿著一件和他形象氣質特別不符的粉色碎花小圍裙。鐘毓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從背后抱住了陶燃，臉還在他的背上蹭了蹭。

　　陶燃手上拿著的鍋鏟微微頓了一下，稍微往后看了看，繼續手上炒菜的動作，問鐘毓：“怎么了，是不是我爸說什么了，老頭子說話可能比較直......”

　　“陶燃，”鐘毓打斷他，“我以后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陶燃溫柔地說：“好，那就多謝鐘導的照顧了。先出去吧，這里油煙味比較重，很快就可以吃飯了。”

　　鐘毓搖了搖頭，“不，我在這里幫你。”

　　她似乎變得格外粘人，陶燃也就沒在堅持讓她從廚房出去，“那你幫我遞個干凈盤子過來。”

　　這一頓飯大家都吃得很開心，陶明山都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齊芳一直夸陶燃的廚藝又進步了，她終歸只是一個繼母，很多事情都不太好跟陶燃說，但看到孩子好她心里也是高興的。

　　從陶燃家出去的時候，陶明山悄悄對陶燃說：“也要記得告訴你媽媽一聲。”

　　陶燃說：“您放心，我知道的。”

　　陶明山沒再多說什么，拍了拍陶燃的肩，“要好好的，”

　　陶燃開著車，問鐘毓：“江齊飛他們打電話約我聚一聚，我說我要陪女朋友，他說讓我帶你一起去，去嗎？”

　　都是好久不見的故人了，見一見也無妨，鐘毓說：“好啊。”

　　聚會的都是男人，都已經褪去了當年的青澀，當然，其中也有幾個和陶燃一樣帶著家屬的。

　　江齊飛和楊帆看見陶燃帶著鐘毓出現在包廂門口的時候，眼睛都瞪大了，換了誰都會驚訝，也是，他們燃哥除了鐘毓也沒在別人手里栽過。

　　幾人忽略了陶燃，徑直上前迎接鐘毓，江齊飛和楊帆叫她：“毓姐。”

　　鐘毓心里也是高興的，點了點頭，“好久不見，我今天跟著陶燃來蹭吃蹭喝，不介意吧。”她難得的和別人開起了玩笑。

　　飯桌上，有老同學打趣道：“隔了這么多年，燃哥還能和鐘毓在一起這還真是天定的緣分。”

　　兩個人的話都不多，更多時候都是臉上帶著笑聽別人說。江齊飛喝多了，嘴里說話開始沒個把門，“毓姐，你是不知道我燃哥這些年等你等得有多苦。”他打了一個酒嗝，正想繼續往下說，坐在他旁邊的楊帆接收到陶燃的眼神之后趕緊捂住了他的嘴。鐘毓也就沒了往下聽的機會。

　　這次聚會大家聊得很歡暢，這里面有律師、有醫生、有商人......他們每個人都在自己的領域閃閃發光，實現著自己的人生價值。回過頭來想，也正是當年那棟困著他們只能看見小小的，四四方方的教學樓才讓他們有了擁抱更廣闊天空的機會。每一步都是算數的，鐘毓想。

　　陶燃喝了點酒，回去的時候是鐘毓開的車。她的駕照考了有好幾年，但一直沒怎么開過，所以開得速度不算很快。

　　她發現坐在副駕駛的陶燃一直盯著她看，嘴角還帶著笑。鐘毓覺得陶燃可能是有些醉了，她軟著聲音問他：“你在看什么呀？”

　　“再看我的女朋友呀。”陶燃也學著她的聲音說話，這是真醉了。

　　鐘毓沒想到陶燃喝醉了這么可愛，繼續逗他：“那女朋友送你回家好不好呀。”

　　陶燃想了想說：“不好。”

　　“那你想去哪兒呢？”

　　“我們去酒店吧。”他一雙眼睛看著鐘毓，里面滿是期待，像個想得到糖果的小朋友，見鐘毓不回答他，他接著問：“好不好。”

　　鐘毓一時腦熱，一個“好”字就說出了口。原本準備先送陶燃回家，然后自己打車回去的鐘毓計劃全部被打亂，等到理智回籠，她手上已經拿到了酒店的房卡。

　　陶燃醉得不算厲害，生活自理還是能做到的，鐘毓要他去洗澡，他也很快自己洗好了。陶燃洗澡的時候鐘毓下去去酒店旁邊的商場買了一次性內褲，也給陶燃買了一條，她并不知道陶燃的尺寸，只是估著大概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