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澤縣衙門口,趙二吩咐兩名差役退下。
而后帶著王逑與秀才七拐八繞來到后堂。
廳堂之內仇縣令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堂內低著頭來回踱步,一旁站著賈師爺。
見王逑到來,仇縣令慌忙迎上前來。
“王道長你可來了,我可把你給盼來了。”
王逑聞聽此言,猜想此中必有萬分緊急之事。
“王逑見過仇知縣。”說著王逑拱手行禮。
仇知縣慌忙上前言道:
“王道長不必拘禮。”
秀才見到縣令對王逑如此客氣,不禁心中對這位王道長又是一番欽佩。
既佩服又仰慕,心想“能在王逑身邊做事,何其幸甚。”
“這位是?”仇縣令看了一眼站在王逑身后的秀才問道。
“此乃我觀中書錄先生呂文候。”
“學生呂文候拜見知縣大人”。
秀才深諳孔孟之道,君子以禮立身,見了縣令自然行了跪拜之禮。
“呂先生快快請起,不必拘禮”。
“趙二啊,此事辦的不錯,本縣必有重賞,你且先行退下。”
趙二退,仇縣令將王逑讓至廳內坐下,秀才站立一旁。
“師爺奉茶。”
“大人急招貧道前來,不知有何事指教?”
“這個,這個嘛……師爺,還是你來說吧。”
賈師爺將茶捧到桌上,低頭哈腰湊到王逑跟前,小聲說道:
今晨有蘇興府師爺馬萬貫,前來縣衙告失,有賊人將馬師爺隨身攜帶的一件玉器盜走。
此玉器乃是蘇興知府秦大人所有,價值不菲。
此事關系重大,如果兩日之內無法尋回,知縣大人不僅官位不保,恐怕還有性命之憂啊。
哎,萬般無奈,縣令大人才急忙找人請來王道長相助啊。
王逑坐在椅子上聽得明明白白,此事究竟如何關系重大,他其實并不關心。
此時他盤算著,但是如果能夠借助這件事,做出些對自己有利的事來,這倒是關鍵。
最起碼能混頓飯吃吧,一想到吃飯,王逑的肚子又咕嚕嚕叫了起來。
“王道長,你看……此事……王大師,該如何解決啊?還請……仙師不吝賜教!”
那仇知縣此時著急的已經語無倫次。
“我手下那些酒囊飯袋,辦起事情來根本一無是處,想此縣中也唯有王道長有此能耐,還請道長救我性命!”
說著仇知縣竟然莫名其妙的拱手行禮,給王逑深鞠一躬,著實讓王逑大吃一驚。
呂秀才站在一邊幾乎傻了。
何曾見過縣官給一個百姓行禮的,又見王逑臉上并無得意之狀,更覺得王逑有如圣人一般。
王逑也不著急,沉思片刻之后,言道:“若要找回此物,倒也不難。”
聽到王逑說出這話,仇縣令與賈師爺一臉驚喜,而秀才卻已經不再吃驚了,在他看來,估計沒有王逑辦不到的事情。
“只是……”
“道長盡管說來,一切都聽道長安排!”
聽縣令如此說來,王逑心中暗暗有了計較。
看到仇縣令和賈師爺弓腰駝背,雙手作揖,王逑心里只覺得好笑。
可是姿態還是要擺一擺的。
“知縣大人萬萬不可如此,真是愧煞貧道也。”
“若想找回此物,大人只需依我三件事。”
“別說三件事,就是三十件三百件,下官,不不不……本縣一定遵照道長所言一一準備。”
秀才站在一旁,聽得縣令所言,心里只是好笑。
一個堂堂七品知縣,竟然在一個道士面前,自稱下官,何其可樂。
“第一,給我派一百兵卒,聽我調遣,我自有道理。”
“這個好辦,還有呢?”
“第二,大人必須依照我的計策發號施令,不然跑了賊人,此事難成。”
“一切都聽道長安排。”
“那第三條是?”
“第三條,到了關鍵時刻我自會言明。”
此言一出,在場的三人更是覺得王逑莫測高深了。
“那就從后堂請出馬師爺吧,我有事相詢。”
仇縣令聞聽此言又是一陣傾佩,這王逑果然料事如神。
賈師爺快步進入后堂之中,片刻之后便帶著一位中年男人進入廳中。
此人身材瘦高,顴骨突出,雙目有神,頭系綢巾,發髻之上插著玉簪,身穿青藍色絲質布袍,腳穿黑色長靴,看來文質彬彬,但是眼神很賊,額頭寬大,一看便是學問極深之人。
“這位是蘇興府師爺馬大人。”仇縣令對著王逑介紹到。
王逑自然弄不清這些官銜大小,只見知縣對此人這般客套,想必官銜不小,但王逑卻根本不在乎。
行一道門之禮,“見過馬大人”。
“這位是本縣得道仙師王逑王道長,這位是王道長的書錄先生呂文候呂秀才。”
“二位山人有禮了!”馬師爺點頭示意。
“煩勞馬先生將失盜之物描述一番。”
“這個,”馬師爺看了一眼仇縣令。
“馬大人盡管放心,王道長與呂先生都是世外高人,此來助力本縣尋獲失盜之物。依王道長所言,此物如今已有眉目,不日便可尋回。”
“那好吧。此物……”
“且慢,呂先生拿出紙筆,記錄下來。”
“這是何意?”
“天機不可泄露,大人盡管說來,我二人必然不會泄露今日所聽之言。”
馬師爺聞聽之下,才開始仔細審視了王逑一番:王逑雖衣著普通,年歲不大,可心思縝密,頭腦精明,而且風度翩翩、言談不俗,頗有些世外高人的風骨。
“所失之物乃是一對白玉獅子,是雕刻大師用天然純白玉打造,兩個一對,極為對稱,高約八寸。玉獅子放在紅漆木盒之中,盒蓋之上雕刻了一個蘭花圖樣。”
“何時所丟?”
“昨日亥時入睡之前還在,今晨卯時醒來發現已經丟失。”
“可有人與大人同住一室?”
“獨自一人。”
“可曾都記錄下來。”
“已全部記下!”
王逑不緊不慢在廳內踱著步子,雙手做出掐算之狀。
“不好,此事我必須馬上去辦,不然跑了賊人。”
仇知縣聞聽之下,立刻慌了手腳。
“那就請道長快快發號施令吧。”
王逑將仇縣令叫到一邊,耳語一番:
大人與馬師爺在縣中坐鎮,有了眉目我自會派人來請二位。
讓賈師爺和趙捕快二人全程聽我安排,并且帶上一百位兵卒隨我前去,讓捕頭張仁留在縣衙中等候命令。”
仇縣令聽得仔細,因心中急切,馬上叫來趙二和賈師爺吩咐一番。
王逑此時并不知道失物在何處,但是他心中早已有了算計,很清楚自己要去哪——鴻天酒樓,去那里不是為了尋找失盜之物,而是為了報仇。
王逑帶著秀才、賈師爺、趙二等一干人急匆匆出了縣衙,后面跟著一百兵卒,更顯聲勢浩大。
一行人直奔縣城南街鴻天酒樓而來。
一路之上,王逑與趙二悄悄耳語:
“趙捕快,仇知縣所言,你可聽得明白?”
“一切聽從道長安排。”
“好,到了之后,看我眼色行事,我此時不妨告訴閣下,我早已算出此事之后,大人必定官運亨通。”
那趙二聞聽此言,喜笑顏開,恨不得馬上跪下給王逑磕上一個。
“多謝道長美意。”
之所以選擇趙二跟隨,是因為趙二沒有心機,最關鍵的是此人聽話,容易擺布。
“不過,所有我今日所交代之事,不可透露半分,不然你知道后果。”
看著王逑義正辭嚴說出這番話來,趙二連連點頭說“是是是,小的明白。”
此時正值晌午,路上行人不少,八名甲兵驅趕路人,給王逑他們開道。
路人只見這么人馬簇擁著王逑從縣衙出來,一個個膽戰心驚,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紛紛站在兩旁讓開路來。
而鴻天酒樓門口,老板娘正帶著一眾人等強搶柳月娥。
“柳老頭,這可是白紙黑字,按了手印畫了押的,今天你依也得依,不依也得依。”
孫五一手拿著紙張,一手拽著柳老漢胸前的衣襟,往地上一推。
“老頭,死了這條心吧,你女兒今天回不去了。”朱六在一旁幫腔。
“跟他費什么話,趕快這丫頭給我抬屋里去,一會張媽就來領人樂。”
“看著小模樣,不賴呀,指定能賣個好價錢。”
老板娘用她胖胖的食指挑了一下柳月娥的下巴,陰笑的胖臉擰成了一團。
柳老漢從地上攀爬著過來想抓住女兒,卻被老板娘一腳踢開。
“何賴,想辦法呀,把他弄走。”老板娘給何癩子使了一個眼色。
柳月娥奮力掙扎,不斷哭喊,可是圍觀個個站在三丈之外,不敢怒也不敢言。
何癩子抓著柳老漢的衣服,邊拖邊打,而孫五朱六則是拉扯著柳月娥的兩條胳膊,往酒樓里拖拽。
惡婦老板娘站在門前,一臉壞笑。
看到路人中有人在小聲議論,又開始破口大罵:“誰敢說出去,割了你們的舌頭。”
就在這幾人囂張得意忘形之時,王逑帶人拍馬趕到:
看到此情此景,王逑又想到那日被老板娘他們毒打的情形,心中怒不可遏,大呵一聲:“全部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