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金玉樓配個繩子或是絡子。”戲青潭笑著,微微歪頭詢問青年。
商不春低頭,看著少女的眼睛正如那塊石頭一樣清澈,伴隨著笑靨在陽光下閃爍著點點晶芒。
“嗯。”他依舊平淡的應下。
少女也不介意,就往金玉樓方向去。
他對她就真如表面這樣冷淡平靜嗎,不盡然吧。
她生的不止是一雙漂亮的眸子,還是一雙慧眼。
……
金玉樓。
“兩位客人有什么需要?”
雖然這位姑娘帶著面紗看不出身份,旁邊這位公子也是面生的很。
但看二人這通身氣度就不是普通人,因此還是有人上前引導。
“想給這石頭做成墜子或者鏈子。”戲青潭攤開掌心,露出手心里形似錦鯉的海藍石。
“咦。”引路人看著海藍石有些稀奇,從未見過。
“兩位客人這邊來。”引路人伸手,把兩人引到做鏈子墜子的地方。
“這是什么石頭?在哪里來了?”手工師傅一碰到這石頭,眼前一亮。
“有緣得到的,我也不知。”戲青潭回答。
手工師傅聞言有些失望。
“這石頭觸之溫潤,不如做成鏈子貼身帶,去寺廟開個光,當做護身符。”手工師傅開口建議。
“可以。”戲青潭應下來。
“需要一日的時間,兩位看看是報上府門我派人去送還是明日親自來取。”手工師傅詢問。
戲青潭微微犯難,她不好暴露身份,明日專門來取還要隱藏身份,太過麻煩。
“明日我來取。”就在這時,旁邊的青年平靜的開口。
戲青潭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
明日他來取,豈不是要再送給她,這是還要見面的。
“那便如此吧。”戲青潭答應。
戲青潭想要交定金卻被青年阻止,引路人將兩人送出了金玉樓。
“該用午膳了。”青年突然開口。
戲青潭看向他。
“好。”
……
酒樓都人滿為患,晚上都是自家團圓,因此白日就有許多宴席。
“不如找個攤子吧?”戲青潭詢問。
青年微微詫異看向戲青潭:“你可以?”
他一個粗人在哪兒吃無所謂,想當年…什么沒吃過。
她一個大家小姐,竟能忍的了坐在攤子吃。
“這…不太妥吧?再說攤子沒有單獨的廂房,你的容貌……”青年有點猶豫的開口。
戲青潭一笑,輕快的說:“沒關系。坐在角落你擋住我就好了,酒樓也沒有廂房空著,大堂的位置比小攤更容易被熟人認出來吧,總不能不吃吧。”
“不行。”聽戲青潭說不吃,青年立馬皺眉否定。
“那就去那邊攤子吧。”青年同意了。
兩人并肩走了過去。
這是個面攤,有面條餛飩餃子什么的,兩人坐在了角落,戲青潭背對著街市。
“吃什么?”青年問。
“餛飩吧。”戲青潭回答。
青年點頭,開口說到:“來兩份餛飩。”
他此時想的是,若不是小夏剛好來找他碰上了,今天這次閑逛不知道該有多尷尬。
怕都是要小丫頭付錢了。
想想那情形,商不春就覺得尷尬難堪極了。
看來以后要隨身帶錢了。
不一會兒,店家大叔就做好了餛飩,有大娘端了過來。
大娘將兩碗餛飩放到桌子上,又轉身回去拿了碟子裝了兩塊月餅端了過來。
“郎君和小娘子慢用,這月餅是我們自家做的,不嫌棄的話就嘗一嘗。”店家大娘露出了淳樸的笑容。
“多謝。”青年聲音低沉清冷,卻也不顯得冷漠。
戲青潭剛想開口道謝,不料青年先道了謝,于是對面攤大娘點頭笑了笑以示謝意。
他也沒有看起來那么冷漠不近人情。
戲青潭心想。
第二次被稱乎為郎君和小娘子,戲青潭依舊是神態安然,青年也不似第一次那般尷尬,面色淡淡。
只是桌子下的手輕輕顫了一下。
“吃吧。”戲青潭摘下面紗,開口。
青年看了少女一眼,低頭拿起了筷子。
即使已經見過好幾次少女的真容,但在少女摘下面紗的一瞬,他還是被驚艷到了。
戲青潭吃的不快不慢,即使在這小攤子上,用膳依舊儀態優美,令人賞心悅目。
戲青潭抬眼。
青年亦是,青年進膳稍快些,但卻速度均勻,腰背挺拔,湯汁絲毫不灑濺,唇角上沒有沾上絲毫的湯汁,一舉一動都極有規則,給人一種莫名威嚴感。
雷厲風行,令行禁止。
他好像…像是一個軍將?
是了,戲青潭想。他身上一直有一種特殊的氣質,不似普通的世家子弟。
唯一說不通的是,他看起來好像身體不太好。
年輕的軍將……
戲青潭思索,有誰呢。
徐朗是六品的校尉,但顯然不是。再就只有鎮守北狄的驃騎將軍嫡子,六品校尉曾幕池。和曾經的平陽侯的嫡孫,如今沒有了爵位的五品中郎將陳淵。
難道他是陳淵?
倒是有可能,年齡也是對的上的。
不再作他想,戲青潭繼續吃著碗里得餛飩。
青年吃完了,沒有繼續動月餅,而是看這戲青潭進膳。
戲青潭也不局促,毫不慌亂的按照原來的節奏繼續吃,毫不在意青年的目光。
她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小丫頭。
戲青潭不緊不慢的吃完后,當然還剩了不少,拿出隨身攜帶的白絹子,拭了拭沒什么油漬的嘴角。
這種白絹子,貴女都會隨身帶幾個,用來擦拭污跡,是隨用隨丟的。
“是在等我嗎?”戲青潭笑著開口。
她指的是,是在等她一起吃月餅嗎。
青年一瞬間不知道說什么有些許的局促,隨即馬上恢復平靜,淡淡的“嗯”了一聲。
戲青潭也不調侃,反而拿起了一個月餅遞到了他眼前。
“喏。”
對面的小姑娘白嫩纖細的玉指搭在焦黃光亮的月餅上,精致的面孔帶著淡淡的笑意,清澈的眸子如月亮般皎潔。
小丫頭……挺…會撩人的。
青年接過了月餅。
不知為何,想到這里,青年心中有種莫名的滋味。
戲青潭也拿起一塊月餅,送到了嘴邊。
味道出奇的不錯。
剛才餛飩的味道也不錯,看來店家的手藝不差。
戲青潭吃到的是豆沙的,青年吃到的則是五仁的。
戲青潭突然站了起來,坐到青年旁邊,然后稍稍靠近一點,輕輕的耳語了一句:“我可以嘗一嘗你的嗎?”
青年的身體瞬間僵硬了,她…她在胡說什么。
戲青潭“咯咯”的笑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為何會說出這樣大膽的話,也許是平日被規矩壓的太厲害了,如今放縱開來,便想著怎么不守規矩怎么來了。
青年覺得自己不止身體汗毛倒立,一陣一陣的戰栗感,連思維都僵硬起來。
一瞬間,腦中一片空白。
戲青潭當然也沒有等他回答的意思,只是突發奇想想要玩笑一下。
便要起身回到對面。
只是站起來的一瞬,她懵住了。
大…大哥?
不遠處戲安年正和一群好友,在一個攤子前不知在看什么。她確定大哥剛才與她對視了,不過瞬間移開了目光。
嘶。
這下戲青潭也僵硬了,回到了原位,背對街市。
不過總感覺背后時不時有一道灼熱的目光來回掃蕩,要把她燒了……
青年還處于大腦空白后思緒一片凌亂的階段,絲毫沒有注意到戲青潭的異樣。
戲安年覺得眼前一黑,頭腦昏的厲害,差點暈過去。
他看見了什么。
他有一種痛苦的想抱頭的沖動。
他沒看錯吧,他恨不得扣下自己的雙眼好好洗洗。
那怎么會是他妹妹。
戲安年痛苦的閉了一下眼。
他恨不得把那個攤子瞪塌了,可又不能讓身邊的友人注意到那邊,只好時不時“不經意”掃過一眼。
戲安年覺得此時沒有什么能形容他的痛苦。
那男人是誰!
長的倒是好看,可京城長相出眾的那幾位里也沒有這一號人物。
狐…狐貍精。
戲安年咬牙切齒,氣壞了。也不管這形容詞是不是形容男人的。
該不會是普通
小民吧。
想到這,戲安年臉一黑。
隨即又仔細打量一下。
不太像,應該不是,松了一口氣。
然后又氣不過的吐了口氣。
“戲兄?”正康侯府世子劉元新喚了一聲。
戲安年回神。
“那邊有什么啊?”說罷,就往面攤的方向看去。
剛才好友的神情好奇怪,眼神也時不時的往那邊瞟。
戲安年心里一緊,一把攬過劉元新,將他正往那邊轉的身體拉了回來,然后擋在旁邊靠在他身上。
劉元新被攬的一個趄趔,一臉懵的看著好友。
“元新兄,去前面看看吧,這里太無聊了。”說著,戲安年又回頭對后面幾人開口。
“往前面走吧。”
眾人也看夠了,就跟在后面一同向前去了。
這一幫人,以戲安年劉元新身份最高,自然都跟隨二人。
戲安年一直攬著劉元新,擋在這邊防止劉元新往面攤方向看。
嘴里還一直扯東扯西胡言亂語,意圖分散劉元新的注意力。
劉元新始終一臉懵,被戲安年拖著往前走。
過了面攤一段路后,戲安年一把推開劉元新。
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