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做什么，吃飯啊。”戲青潭笑著說，笑的很難看。
戲安年和戲紫釵不敢再說話，僵硬的動著筷子，味同嚼蠟。
兩人也不敢多看戲青潭，生怕觸動二妹妹心中那根緊繃的弦。
飯閉，兩人本不放心留戲青潭一人在屋內，可戲青潭堅持將兩人趕了出來，他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驚擾二妹妹。
二妹妹說，她還要收拾好了去給母親守靈呢。
想起二妹妹說這話時的神態，戲安年心中一陣陣酸澀疼痛。
戲紫釵擔心的看了眼房門，又轉頭看著戲安年：“大哥……”
“別擔心，二妹妹自幼聰慧……”說到這，戲安年哽咽住怎么都說不下去了。
戲紫釵頓時心中難受的更厲害了，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怎么會呢……
……
商殷夏鎖眉，揮手讓稟報的人退下。
周元夕死了……
“讓商無書過來。”商殷夏開口，門外的人聽令離開。
商無書有些詫異，又有些忐忑，不知道二哥叫自己做什么。
急匆匆的走到商殷夏的門口，商無書輕輕攥了一下手，緊張的情緒顯而易見。
敲了敲門，商無書低聲說了一句：“二哥？”
“進來。”門內傳來商殷夏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冰冷。
商無書走了進去，把門關好，回過頭去看到商殷夏的表情不太好。
開門見山，商殷夏直接問到：“周元夕死了，知道嗎？”
商無書反應了一下，才想到周元夕是誰。
“還不知道。”商無書低頭回答。
商無書先想到的當然是那位戲青潭戲二姑娘，然后想到了大哥和戲二小姐的關系，最后思緒飄到了那個生的容貌憐人的戲小公子，和那位一面之緣的戲三小姐。
“讓你的人去查查，記得千萬注意隱蔽。”商殷夏語氣冷漠，帶著幾分命令的意思。
商無書先是馬上應了下來，隨即身形一僵，看著商殷夏的眼神充了震驚。
商殷夏冷笑一聲，漫不經心抬眼看向僵住的商無書，目光冷的讓商無書骨子里發涼。
“不是的…二哥……，我……”商無書說的艱難，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不用解釋。我知道你手里有人，規模不小，隱蔽的厲害。”商殷夏直直的看著商無書，與他對視。
商無書閉了一下眼，隨即睜眼開口：“明日我將這些人交接給二哥。”
商無書苦笑一下，他不知道怎么該怎么和二哥解釋，只能如此，希望二哥不要把他的心思想的那么壞。
“不需要。”商殷夏淡淡拒絕了。
“這次事情有蹊蹺，你的人沒有活躍在面上過，查不出就不用再查，別暴露身份。”商殷夏繼續說到。
商無書沒有想到商殷夏會是這個反應，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輕聲應了下來。
“還有。”正當商無書想離開時，商殷夏又開口了。
商殷夏猶疑了一下，繼續說到：“大哥那邊，你去說吧。”
商無書愣了一下，答應下來。
將門關上，冷風撲在臉上，商無書的思緒還是有些恍惚的，一瞬間懷疑自己是否是在夢中。
但一想到要去見大哥，又泛起了比見二哥更緊張的情緒。
對他冷淡疏離的大哥其實比起對他冷漠狠辣的二哥，更讓他害怕。
……
“殷夏讓你來的？”商不春站在窗前，背對著商無書。
“是，二哥讓我來和您說一下。”商無書回應。
大哥對他，背影居多。
“嗯，你回去吧。”商不春開口，音色低沉，聽不出什么情緒。
商無書不敢多留一刻，揖禮離開了。
商不春轉身，深沉的眸子中有憂色，劍眉緊縮。
她母親……
出去的商無書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小身影，由衷的笑了一下。
“隱兒。”商無書叫了一聲。
隱兒甜甜的笑了一下，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撲到了商無書身上。
揉了揉商無書的胳膊，隱兒小聲的開口：“二公子有沒有打你呀。”
商無書微笑著蹲下，學著小人兒的語氣，用氣聲悄悄的說：“沒有呀。”
隱兒笑起來，商無書揉了揉小人兒的頭。
有些擔心的探頭看了看里面，隱兒稚嫩的臉龐上表情故作成熟，又小聲問到：“出了什么事情呀？公子…好像不太開心呢。”
商無書捋了捋小人兒的眉頭，與他說：“還記得戲二姑娘嗎，她母親昨夜去世了。”
隱兒剛想說什么，神色一愣，看著商無書身后，眼神慌張。
商無書回頭，看到一身紅黑長衫的商殷夏正朝著這邊走來。待走到近處，只聽一聲熟悉的冷哼，隨即一句話飄來：“你和他倒是好的很。”
沒有再理會兩人，商殷夏徑直走了進去。
也不知商殷夏這話到底是說給他們之中的誰聽的，但卻讓兩人同時白了臉色。
片刻，商無書勉強笑了笑，拍了拍小人兒的肩，安慰到：“沒事的。”
又低下來頭，放在隱兒肩上的手不自覺的微微用力，指尖發白，又似乎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隱兒用手捂住了商無書嘴，眼里有淚光，緊咬著自己的下唇，搖了搖頭。
……
商殷夏不知道怎么又走了過來，可能是打心底里覺得讓商無書給大哥傳個話也不太放心。
“我讓商無書去查一下了，他的人隱藏的很好，這次的事情有蹊蹺，用他的人更合適些。”商殷夏開口向商不春說到。
說著走到窗前把窗戶關上。
“外面寒氣重，大哥還是小心些。”
商不春沒說話，坐在了凳幾上，看了看門外的方向才開口：“你剛才說誰。”
商殷夏沒想到大哥會問這個。
雖然商不春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和平常一樣，但商殷夏還是敏銳的的捕捉到一絲絲不悅氣息。
商殷夏跑到商不春身后給商不春捏了捏肩，故作委屈的說到：大哥你都給出頭了，我以后可不敢再說了。”
商不春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眼里多了些暖意，輕輕說到：“多大了，沒個正形。”
商殷夏笑了下：“十年前我就沒了娘，也當自己根本沒有爹，只有大哥。”
“那個賤人何其忍心，您才十二歲，我才七歲。我知道，他跟那個賤人不一樣。但那個賤人是怎么害您的，還有沒爹沒娘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還要保護我這個弟弟，撐起一整個府的日子是怎么過來的，我怎么能忘，怎么敢忘。”
“我不可能原諒他，大哥你知道的，況且大哥你的心結也不比我淺。”
商不春眸色幽深，眉眼冷峻，不知是不想說話還是無話可說，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一聲微不可查輕嘆，商不春聲音沉沉的開口：“你回去吧。待到去戲府吊唁告訴我。”
商殷夏應下，出門時腳步卻頓了一下，看到外面已經沒有人時，心里莫名一松。
商不春起身，又走到床邊倚靠在床頭，心里亂的很。
一會兒是那個靈動的少女，想到她現在的境況不由的擔心。一會兒是方才門口的一大一小，又想到十年前那個讓自己一輩子的忘不掉的痛苦畫面，滿心復雜。一會兒是年幼的小夏害怕的畏縮在自己懷里，一會兒是如今的小夏一身戾氣讓旁人退避三舍的場景。
南陽郡王府，就是一筆爛賬，一個泥潭。在商無書來之前，他還掙扎在中秋夜陌生青澀的心動與內心的退卻與忐忑之中，他怕，他配不上她，也不想拉她入南陽郡王府這個泥潭。
卻沒想到來了這么個噩耗。
他沒有別的選擇了。
青年漆黑的眸中有了堅定，看著自己蒼白卻依舊有著遒勁線條的手，想起中秋夜里掌心里溫潤柔軟的觸覺。
如果……他們之間還有機會的話。
……
“什么？”
高慵一向慵懶低垂的眼眸終于精神起來，帶著些不可置信。
猛然起身，高慵就往外走去。
被消息驚呆了的高傲才回過神，趕忙拉住高慵。
“高慵，你干什么去？你要去戲府？別…哎呀，你別沖動，這不是你該去的時候…哥！”
拉扯了半天，高慵才冷靜下來，坐了回去。
“要不要查一查？”高傲問了一句。
“查什么查。”出乎意料的，高慵否定了高傲的提議。
高慵似乎怕高傲私下查，又緩聲叮囑了一句：“別輕舉妄動。”
高傲疑惑，剛想問時注意到高慵的眼神望向的方向，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涌入腦中，瞬間寒蟬若禁。
“高慵…你沒事吧？”過了一會兒，高傲試探的問到。
高慵又恢復了平常的姿態，懶散的靠在座椅上，慢慢的說到：“什么事。”
就好像方才著急的情景，是高傲的錯覺。
高傲又迷惘了，高慵到底對戲青潭什么心思，他一直都沒琢磨明白。
高慵不急不緩的端起茶杯，低頭飲茶。
小潭兒呀…那么聰慧，會挺住的。他知道的，她不會垮下，說不定正假裝堅強的用膳呢……
高慵撂下茶杯，看起來平淡閑適的很，沒有碰出一點動靜，瞌睡的眸子擋住了所有情緒。
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