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稅費的問題解決了,張悅并沒有放在心上。副駕上的秘書也像習慣了似的,不時撩撩自己一順到底的頭發,有時她對張悅不客氣的樣子看著都嚇人,有些人懷疑,都這樣了,張總還是沒炒了她,真是天理難容。然而小陶關心張悅的樣子也忒那樣了吧,有時張悅不吃飯,她會親自把飯菜送進他的辦公室,并監督他吃完,有時張悅難過,想不通一些事情,她會安慰道“沒事,有姐在,你擔心什么?”這時有人終于明白,其實小陶還有一個身份,她可是張悅的親姐姐,難怪作為秘書的她,自己的老板竟不敢呵斥,不敢吩咐太多事,不敢不聽話……偶爾有張悅不好的消息,便會在第一時間傳回到自己老爸的耳中。前段時間是張悅的頹廢期,他的老爸以為自己的這個癡兒子會不會從此一蹶不振,但他預料錯了!他自己也驚訝,有時自己的兒子辦起事來竟也有大將的風范,自己真是暗暗竊喜。
這樣的沉悶可熬苦了后排上的大龍。他這輩子可是沒見過這么多的錢啦!2000萬,即使是樹葉也摞得有小山那般高了吧。他不解,張悅是不是一時的沖動使他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明明可以談判,最后爭取少交些的,他卻沒給自己人一點時間。他想發問,又害怕張悅大發雷霆,自己被罵個狗血噴頭也是自討苦吃。但此時看張悅輕松的表情又像是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自己還是選擇安靜點好些。
回到村口時,時間還不到正午。張悅領著小陶首次去到大龍家,他們在他家吃過午飯,說是下午會比較忙,便回到板房這邊,打開所有的房門透透氣,張悅又整理整理自己凌亂的房間,便打起電話來。他撥通工地的工頭,對面傳來驚訝的聲音,“是要上工了嗎,張總!”“是的!只有麻煩你一一通知到了!”張悅客氣的像是央求工頭一樣。掛掉電話后又撥通了廚師長的電話,“老王,上工了!在忙啥子?”他學著方言問道,對面聽到是張悅的聲音,高興地有些說不出話來,在不開工,自己家里的米罐子就要揭不開缸了!“沒做啥子嘛!張總,哪天開工?”“你收拾收拾馬上趕過來吧!我都餓了!”張悅開玩笑的說道。說罷掛了電話,又打給其他人,整個下午他確實挺忙的,直到所有人都通知到,終于在倦意中安然的睡了過去。
第二節
工地如意的運轉了起來。有了人煙,板房外的凄涼景象便像換了人間。時刻慕名而來的游客們也不再刻意的繞開板房,他們好奇的會往板房里面撇撇,看著不時忙碌著的人們,有時眼神交匯處會有些尷尬,會相互會意一笑,然后各自朝自己的方向去了。張悅把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村子里,他有時在葵花地游蕩,眼看葵花的果實慢慢兒的膨脹起來,心里總有種說不出的美滋滋的味道。有時他會驅車上工地深處去視察,特意通過村外十多里外的集市,買上些稀奇古怪的食材,然后回到村子,找大龍,若大龍不在或有事,他便找其他鄰居,日子一久了反正就都熟了!但唯一不變的,就是和先前一樣,時刻掏出皮夾里的呼機,詢問前方的進度,或是催工。這都快成為他的樂趣和習慣了!
工程進度很快,轉眼已經接近規劃區域的邊緣地區。重點在新站村到干溝村一段,這兒有很多土墳墓,工程隊同當地村民的溝通占據了很大一部分時間,而且還是有很多無法解決的存在。但是如果放棄這一段的話,整體規劃又顯得生硬,連一條圍繞景區的環路都沒法修通,干巴巴的達不到最初想要實現的目標,自然對于投資者來說,他更希望工程隊施展才華,盡量多解決些實際的問題,讓自己利益得到最大的增值,張悅也不例外。因此,張悅任由他們自行處理,很多事反而更容易了許多。
工程隊最近運輸磚石的重卡來回也頻繁起來,不時還有掛車拖來幾株巨大的綠植,小型的路邊樹更是無數。有村民感嘆,早知道我們村會需要這么多綠化植被,老早把自家地里育上苗,現在就可以狠狠的賺上一筆了,張悅聽出他們的抱怨,也只能攤開手做無奈狀。眼光,一個人有多大的眼光決定他能夠有多大成就,能夠走多遠。如果你能在機會來臨時抓住它,就像馬云說的,豬在風口浪尖上也能飄得很高很遠。后來聰明的人便在村口的轉角處擺上了小吃的攤位,每天收攤回到家中都是開懷大笑著呢!漸漸的擺攤的人也多了起來,還好村里葵花美景吸引來的人總是讓大伙應接不暇,不然以淳樸百姓的劣根性,爭吵肯定是無法避免的。
張悅時不時會翻開一幅巨大的油畫,那是他的技術團隊根據規劃區域的地形,山勢和資源的分配情況用電腦合成的未來全景圖。從巨幅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條巨長無比的棧道像巨龍一樣蜿蜒在群山之間,山頂上都是蔥綠的原生態灌木,山腰以下便多數是人工草皮,整個看起來像一個高爾夫球場地。整齊的人工綠植和錯落有致,色彩斑斕的珍奇大樹。景區會零星出現一些公共衛生間,在景區中心,一塊巨大的空地上一些標志性的功能性建筑會拔地而起,那里將能提供游客所需一切。在不同的點設有不同的娛樂設施,像游樂園、空中索道、人工攀巖場所、空中懸塔等等都應有盡有。每每想到這個美妙的藍圖就要實現,張悅的心間總能泛起喜悅的微瀾。他的思緒飄回到現實進度中,即使困難重重,但只要堅持,有一顆永不放棄的心,做到兵來將擋,水來土屯的精神,那沒什么事是完不成的。張悅暗自展開了一個微笑,感覺自己也算是個合格的夢想家和實踐家了吧!
第三節
高興之余,張悅獨自一人來到葵花地玩耍。此刻在他的眼里,任何事物都似乎是美好的,他掰下一盤還帶有花瓣兒的葵花,從邊緣上看似成熟的地方扯下兩粒瓜子兒放在嘴中,細細的嚼兩下,瓜子便冒出甜味兒來,但果子還沒有成型,還像一小粒的果凍,瞬間融化在舌根處,便順著喉嚨流進肚子了。他又嚼了幾顆,覺得沒趣,便把一整盤葵花丟棄了。他覺得無所謂,這滿地的葵花不會責怪自己的任性的,因為自己天生就是一個任性的主。他自傲的笑笑。只聽見“嗡嗡嗡……”的聲音從耳邊閃過,一陣鉆心的刺痛從耳垂上傳來,伸手摸了摸,竟然腫大了起來。不好,自己被蜜蜂叮了!張悅有些上火,更是有些無奈。等他發覺自己被叮時,小家伙已經逃之夭夭了。張悅只能從口中蘸些口水往被叮咬處擦擦,以希望暫時緩解一下疼痛。這時他才發覺盛放的葵花地里,居然成為了小動物們的天堂,蜜蜂算是稍少的呢?還有蝴蝶,一些不知名的蛐蛐和瓢蟲,仔細一看真是不計其數。要是在傍晚時分,平地里肯定熱鬧非凡,大自然肯定會送上美妙的交響曲,他暗自想著,腿卻不由自主的朝板房的方向移動了,耳垂的疼太劇烈,張悅近乎流出眼淚來。等回到自己的房間用碘酒擦洗了一會兒,疼痛終于減輕了不少,但火辣辣的感覺終成張悅人生中對小蟲子懼怕的禍根。“我以后再不招惹你們了!”他喃喃自語到。
一個月后,南方跨入了收獲的季節。金燦燦的稻谷鋪滿在村子另一頭的梯田上,不時傳來陣陣稻花的幽香,吸引了更多慕名而來的旅客,他們大都從村子的一頭欣賞完稻田,在去張悅的葵花地游上一整天,餓了會吃上幾口自帶的干糧,或是來到村口轉角處買上一些當地特色的美食。吃飽了休息好了再繼續朝下一個未知的美景趕去。葵花也漸漸進入了收成期,張悅便動用了自己強大人脈,終于和幾家干貨公司簽訂合同,大批量出售了自己親自種出的瓜子。同樣的,一百元一天聘請各村的村民幫助采摘。下班時分,各位村民還可以往自家帶點。村名們把葵花盤兒砍下來,劈去葵花主干的中間部分,在把葵花盤兒插在剩下的枝干上,等過兩天晾干得差不多,干貨公司便派人來挨個兒收回去,再做進一步的加工處理。運輸葵花的卡車在鄉村公路上飛馳穿梭著,忙碌了一個深秋。
“這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啊!”有人感嘆道。然而張悅并沒有因此而有多開心,一季的成長,使他多少對這一片葵花地產生了依戀,一種奇特的感情。他不在乎成熟與收獲,而是感傷沒有第二次了,再也沒有第二次了!葵花地采收完的地區,漸漸的被人工綠植取代了,整整齊齊,錯落有致的排列在路邊,空處漸漸的人工草坪變得綠了起來,但張悅看著他們的心情總是有些復雜,他總覺得這些樹太過古板,每日看著總是不會長高一點,這讓他沉悶不堪。有時他站在板房的房間看著窗外,總感覺心間空落落的,于是他的心像小鳥一樣,早已飛出窗外,往哪個曾經滿地葵花的平地飛去了,有那么一瞬間,他幾乎改變了對于整個藍圖的規劃,意在留下那一片心間的凈土,讓心靈放飛。但自己不再是一個可以任性的孩子,他搖搖頭,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還是拿起呼機問問前方的情況,越早完工,夢就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