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飛來的橫禍太過突然,紀尋的腦袋一時間跟漿糊似的,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尚七后知后覺的問:“他們來劫財,殺了就殺了,你怕個什么?”
紀尋苦笑,心想要真向你說的那么簡單到好了,這時節,許靖也爬了出來,嘟囔著:“畢竟是八條人命啊,哪能說殺就殺。你怎的這么狠?”
現而今,毀尸滅跡是不可能了,打更的已經瞧見跑遠了,此時必然爭取報官,官府要想查,肯定能查到他們,到時更加說不清了,所以,只能等官兵來,只能被動的寄希望于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一個如夏之令一般的好官。而對此,紀尋并不報什么希望。所以,他認為自己三人不能全被抓進去,總歸要留人在外面周旋。
偏在此時,尚七似乎想起了什么,言簡意賅的說:“我不能見官。”
這句話仿若一個驚雷轟在了紀尋的腦門,心想你不能見官你還殺人,你這不是害人嘛。可這話心里嘀咕也就罷了,此時卻不是埋怨的時候。沒辦法,紀尋當即對二人說:“剛才我和許靖躲在車底下,打更的應該只看見了尚七,所以這里留一個就行,所以,你們快走。”接著,他對許靖說:“明日及早去打探消息,若事有變故,該找人找人,該花錢花錢,盡早把我弄出來。”
聞言,尚七和許靖不置可否,看來他們直到現在都沒有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過,許靖卻說:“怎的這么麻煩,我可做不來,這樣吧,你們走,我留下。我還就不信了,他們劫財被殺還能怪到我門頭上。且看我如何自證清白。”
見事到如今這許靖仍是不知所謂,紀尋立刻惱火,語氣有些生硬的對他說:“此時遠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你沒坐過牢,你不懂,快走。”
未成想,許靖卻以為紀尋在看不起他,這驢脾氣立刻就上來了,好說歹說就是不走,紀尋心急如焚,有心痛罵其不知輕重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不得已看向尚七:“沒時間了,快把他帶走。”
尚七卻說:“確實沒時間了,不過,我也覺得你留在外面會好一些。”說罷,也不見其如何動作,那大手已經搭在了紀尋的肩膀上,而后,紀尋立刻覺得自己動不了了,只能任由其攜著跑開。
他們并沒有跑遠,在一個偏僻處藏好后,不片刻便看到官差到了。兩方說了些什么紀尋沒有聽清,只是借著火光看見許靖神情激憤,竟險些和官差動了手,后被人家毒打了一頓,拖死狗般的拖走了。
許靖被毒打時,尚七當即就想沖出去,卻被紀尋死死的拽住,紀尋當然也心疼,可離職卻告訴他此時只能坐視不理,靜觀其變。
回到家中時,兩個孩子已經睡了,蕓娘和林凰卻還在等著,未見許靖回來,林凰自然得問,要知道,許靖雖流連花街柳巷,可還從未夜不歸宿過。
紀尋想了想,還是選擇將事情如實相告,兩女色變,蕓娘的焦急溢于言表,可看林凰,她的焦急肯定比蕓娘更甚,可她什么都沒說,竟自回了房,只留下句:“此事便麻煩賢弟了。”
這女人,了不得。
因為許靖的事情,一家人一夜未睡,這邊天才拂曉,紀尋便急不可耐的出了門,首先去了牢房,想著還是要趁開堂之前交代許靖幾句。
杭州城的牢房紀尋待過一段時間,且因為與夏之令認識,與牢頭也算認識,這大半年來也走動了些,所以,他本以為想見許靖應該并不困難,可那名叫孫五的牢頭卻面帶難色,對紀尋說:“老弟,不是五哥我不通事理,實在是大人有交代,沒他的允許不許任何人探望許靖。”
紀尋一聽,暗呼糟糕,心想這顯然是不能善了了,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越是這樣,紀尋便越是必須見許靖,是以當即使了銀子,一大錠銀子一塞,孫五雖仍是為難,可在欲望的驅使下,還是為紀尋打開了方便之門。
見到許靖時,紀尋當即便知曉事情遠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因為此時的許靖明顯已經被用過重刑,這代表著昨夜便開了堂,更代表著人家想要扭曲事實,屈打成招。
許靖已經站不起來了,他靠著墻坐著,氣若游絲,見是紀尋來了這才有了一絲精神,語氣仍是驕傲卻微弱的令人心疼:“賢弟啊,你可來了,再不來為兄就要被打死嘍。”
紀尋只覺得一股非常陌生的情緒從胸中升騰而起,這應該是殺意,他從未如此刻般想要殺人。他的殺意透體而出,張張嘴,卻總也說不出噓寒問暖的話,最終只憋出了三個字:“堅持住。”
許靖似是咧嘴笑了笑,說:“為兄還沒活夠呢,死不了。”
紀尋轉生離開,自始至終他沒有問題許靖有沒有供出自己和尚七,因為很明顯,他和尚七現在還沒被傳召便說明了一切。
出了牢房,紀尋再給孫五塞銀子,想要找個郎中進來給許靖治傷,可孫五卻不敢,是以怎么都不肯收,可紀尋還是把銀子給了他,不強求郎中,只求孫五盡心照顧一下,這倒在孫五可承受的范圍之內,于是自然滿口答應,拿了銀子后信誓旦旦的保證。
孫五的保證自然是沒什么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幕后之人。
幕后之人并不難找,孔晨先靠邊站,紀尋先找到了城內最大的官,知府景正。
景正的名字的很正派,為人卻和正派扯不上邊,他收了紀尋三顆夜明珠卻連面都沒露,于是,紀尋才到手沒多久的三顆夜明珠就此打了水漂。
紀尋心里的憋屈更甚,卻只能強自忍耐,敲響了孔家的門。
面對孔晨的羞辱,紀尋一直在忍耐著,像條狗似的祈求人家放了許靖,孔晨終是松了口,他要絳蕓軒所有的產業外加十萬兩白銀。
紀尋連個愣都沒打,當即就答應了,并約定只要許靖放出來,立刻和孔晨簽訂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