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確認我是的?”阿蒙問。
“你說馬丁路德金的時候我有疑惑,后來聽你介紹那幾處鋪子的情況,很有條理性,一般閨閣女子是做不到你這樣的,后來我又去調查了陸家大爺開在省府的店鋪,知道其實是與你合作的,那些甜品,可不就是我們那會兒才有的?”
“所以你就給我傳紙條?”阿蒙又問。
路德金就笑了,“甜品的受眾畢竟偏向女眾,若真要把店鋪做好,還得面向更多的人,想想我們的那些連鎖店,我便覺得可以與你一試。”
阿蒙氣悶,“你就這么確定?萬一我是個不壞好心的,或者我回頭把你賣了……”
路德金嘿嘿一笑,“不會的。”
“為什么?”
“因為……蒲扇大師。”
阿蒙大驚,“你、你怎么會?難道你也是……”
路德金點點頭,“我剛來時,一直想要回去,奈何當時只是個五歲小童,天時地利人和沒有一項和我靠邊,迫于生存,考上了路老爺子,陪著陸家大爺念了幾年書,發覺并不能找到方法,便去了路老爺子那里當賬房,后面又做到掌柜,那幾年我一直托鏢局尋找蒲扇大師的蹤跡,人雖未找到,但是卻傳回來許多有用的消息。”
“什么消息?”阿蒙又問。
路德金卻不說,反問她道:“該你告訴我了,你是怎么來的,打算如何?”
阿蒙心中一氣,到手的消息要沒了,只得開口道:“我和我男朋友出去吃飯,出了車禍來到這兒的。”
“你男朋友呢?”
阿蒙搖搖頭。
路德金想了想,“那你是打算要找他嗎?”
阿蒙點點頭。
路德金一噎,抬頭看孫若川已經往樓上去了,便說道:“你瘋了?這能找到?同穿者不知多少人,這個空間不知有多少,你那里能找到?”
阿蒙癟著嘴不說話。
路德金看她那樣,便知道自己說不通,他也談過,后來女友跟他分了,他當時的想法也是要想盡各種方法把她找回來,愛情中的傻瓜都是一根筋。
“蒲扇大師這十幾年時間里走了許多地方,平均每年至少要救四五人,只不過,救得多,也死得多。”
阿蒙一愕,“為什么?”,問完又突然想起來西京府那件事情,當初路明彥給自己傳消息時自己還挺高興,后面越想越后怕,“難道都是作死的?”
路德金點點頭,“十個人里面有七個都是作死的,要么是不能接受現實自個兒就沒了,要么是還未審時度勢就口出狂言叫拾掇了,還有的是過于聰明叫人給算計了,總之,很多很多種原因,古代,并沒有小說里那么簡單。”
“那你呢?”
“我?”路德金指著自己的鼻子笑著說,“我跟你一樣,是小心翼翼活下來的那一批人,不過,如今我也就知道你一個。大概是能活下來的都很小心翼翼地藏起來了。”
阿蒙聽了心中難受,她想到若是男友不和她一個時空或者又死了怎么辦?她真要在大秦朝與人結婚生子過完一生?
孫若川看完鋪子的裝修進度從樓上下來時,正好看見阿蒙略低著頭神色戚戚地站在一樓大廳,面對的是站在柜臺后忙著收拾東西的路德金。
孫若川疑惑地看了一眼,問阿蒙道:“說是來看鋪子,你怎么不上去轉轉?”
阿蒙見是哥哥下來了,連忙收起思緒,仰面回答道:“我不想上樓去,上面灰塵太大,我聞著不舒服。”
孫若川看了看到處擺放的材料還有滿地的灰塵,也確實,一個姑娘家家的能抬腳走進來都不錯了。
“既然看完了,那我們就回去吧,過段時間再來。”
阿門跟著哥哥出了門,把被勾起的回憶和思緒趕快撇之腦后。
“哥哥,鋪子對面有兩家要賣出去,聽說是生意不好,做不下去了。”
孫若川抬頭看了看,一家是成衣店,一家是綢緞鋪子。
“開在剛進城門的位子,價格一定不低,也只有騙騙外地來的人,本地人都是不會去買的。”
“是啊哥哥,剛進城的人都想找個歇腳的地方緩緩,自然不怎么想逛這樣的鋪子。不過我是覺得,如果將這兩家換成吃食店,興許生意會更好。”
孫若川點點頭,“是這樣,不過我們現在甜品鋪子還未開起來,倒是不用想這么多。回吧,娘親要等急了。”
阿蒙又看了兩眼,隨即跟上哥哥上了馬車。
張夫子最近在京里也沒什么動靜,連往日的同僚舊友也不去拜訪,就待在那個小宅子里,天天不是看書就是侍弄花草,看的阿蒙都快長出毛來。
這一日她聽從孫卓氏的吩咐,將做好的一些鹵肉菜蔬給張夫子送過去。
楊寧今日也來找夫子了。
“孫家妹妹過來了。”
阿蒙向他行禮后問道:“楊師兄怎么今日過來了?國公府不忙嗎?”
楊寧頓了頓道:“他們在忙,我尋了個由頭出來了。”
“哦。我娘叫我給夫子送點吃食來。”
“嗯。夫子在里頭。”
阿蒙感覺自己和他沒話說,于是匆匆提了籃子去找夫子。
“夫子,這是鹵肉,是家里自己做的,跟長樂縣一個味道,您許久不吃了,嘗嘗看。”
張夫子自打孫記鹵肉開店起,幾乎每隔兩天孫秀才就會叫人送東西過去,鹵豬蹄、鹵鳳爪、鹵雞蛋、鹵豬耳、鹵肘子、鹵雞腿……
張夫子吃慣了,時常還配著酒喝兩口,舒坦得很。
“哎呀,是阿蒙啊,好好好,我嘗嘗,正好午食還沒好。”
張夫子放下手中的書,由著阿蒙擺好了吃食和碟碗筷子。
“夫子,您知道方家嗎?就是左司承職郎方海?”
夫子吃力兩口鹵肉,感覺甚是滿足,聽她這么問,就摸著胡子說道:“唔,我和他同屆,只不過我當時名次靠前進了翰林,他好像并未考中翰林,聽說是謀了個外放,后來再未曾見過。”
“夫子,路遠師兄的妹妹,也就是路家二姑娘,小時候定了一門娃娃親,好像就是這方家。”
夫子拿起的筷子停下了,皺了皺眉道:“前幾日《納樓日聞中》提到的方家姑娘可是這家?”
阿蒙點點頭。
“這么說,我就明白了。我最近也在整理最近十幾年的資料,離開官場太久了,有些東西還未完全理清楚,不過這方家最近卻是了解的差不多了。”
阿蒙殷勤地給夫子倒了杯水支起耳朵認真聽著。
“方家最初是某求外放,去了南方某一地做知縣,兩年考核后該升職時沒找到推薦之人,于是就像朝廷申請留京,做了個門下左拾遺,這十來年與戶部郎中朱進科走的很近,如今已經是六品的左司承職郎。這朱進科原本也是從門下主事做起的,如今是戶部郎中,這兩年一直等戶部侍郎的位子空缺下來好上去。”
阿蒙聽著感覺這古人當官也很不容易,一階一階的往上走,偶爾有那豐功偉績破了格被提拔的,也是極少數。
“這位朱大人也算是晉升很快的了。”阿蒙說道。
夫子就笑了,“是啊,從來升官進爵,都是靠兩條路,一是資歷,一是人脈。”夫子頓了頓又說道,“就算是這兩條路,有些人家也走不起,不敢走。”
說完還看了阿蒙一眼,又加起鹵肉慢慢品嘗起來。
“若淵謝過夫子指點。”
“若真要謝,就在京城開家鹵肉店,我也能時常去吃。”夫子說道,還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阿蒙心領神會,也眨了眨眼睛。出門時看見楊寧還在門外候著,便知道他有事找自己。
“楊師兄,這段時間在國公府可還好?”
楊寧笑了笑,“多謝孫家妹妹關心,最近挺好的,有吃有穿,國公爺每日還抽出時間來與我說話。”就是那群死女人事多得很,要么送個下了藥的吃食過來,要么丟了東西滿府的找。
“楊師兄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可直接找我給哥哥們傳話,也不用再去麻煩夫子。”阿蒙想了想說道。
楊寧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好。”隨即拿出一直帶在身上的信交給阿蒙。
阿蒙接過信塞進袖子里,仰面說道:“楊師兄,那我就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