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和意外,究竟誰先來呢?
“那個,你能下樓嗎?”
我放下電話,穿好衣服下了樓。
我走出小區,看到街道的另一邊,她正側身站著。
我穿過馬路,站在她面前。
她的睫毛上結了冰,眉毛也變成白色。
“你干啥呢?”我抹去冰碴,冷水從我指尖流過,“你在這站了多長時間了?”
“我想見你最后一面?!彼行┡つ?。
“去你媽的,說啥呢你?!蔽遗牧怂幌录绨颍盎丶宜X去,明天咱倆出去逛逛街?!?p> 第二天
千早:“衣服怎么樣?”
我:“還行啊,咋了?”
“沒事。”千早搖了搖頭。
實際上,我知道她每次見我都會精心打扮,把指甲,發梢這種細節也會打理的很好,她知道我討厭化妝的女人,所以就抹一個口紅,我知道她為我做的轉變,但我有些羞澀,從沒對她表示贊揚。
我:“我也沒多少錢,就買點發卡吧?!?p> 我帶著她去買發卡,雖說是我自己邀請她的,但我忽然覺得,只能領她買發卡的自己很撈。
她選了一個紅色的,半透明的發卡,“好看嗎?”
我:“好看?!?p> “那就這個吧?!彼χ?p> 我付過錢后,她突然開口,“我再買一個一樣的。”
她付過錢后,遞給了我。
我:“干啥啊?”
千早:“這不就是一對兒了嗎。”
我:“我都他媽沒頭發,你是不是笑我呢?”
千早:“拿著嘛,當個念想?!?p> 我:“你都擱這站著呢,還念想啥???”
千早:“我們從來沒一起拍過照?!?p> 我:“我不喜歡照相?!?p> “那好吧?!彼龑l卡別上頭發。
幾個星期后
千早:“我在等一個深情的離別。”
我緊緊的抱住了她,“走了啊,拜拜。”我提起箱子,走上火車站。
那時,距離她死亡還有4到5個月
幾個月后
教練:“別偷懶啊?!?p> “教練我膝蓋疼。”我坐在石頭上輕輕撫摸著膝蓋。
教練:“都疼了多長時間了?”
距離她死亡還有1個月到1個半月;
“你為什么回來了?”千早有些生氣,“你打亂了我的計劃。”
我:“和我有啥關系啊?你干你的唄。”
千早聽了這句話,明顯有些生氣,她用手揪著我的臉,“你個大傻子?!?p> 我:“???”
她帶著我去河邊公園走走。
當時處于夏季,她穿著黑白橫格的短袖和淡黃色的裙子,這一切竟是如此的...如此的相像。
她摸著我的光頭,不知怎的,我覺得她今天變得十分粘人。
“干啥?。俊蔽易o著頭。
“你就瘦了一年啊?!彼嶂^,微微笑著。
我十分不滿的回了一句:“草”我們一起大笑著。
片刻后;
她蹲在遠處盛開著的不知名的花中。笑著對我說:“你快趕不上最后一趟公交車了?!?p> “你知道的,我并不想走?!蔽彝nD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到:“我想繼續欣賞這里最美的花。”
她笑了笑,眼睛睜的大大的,“是我嗎?”她的臉頰有些潮紅。
我:“我才不是為了看你!”
她指著天邊對我說到:“快看,太陽快要落山了?!彼龑㈦p手背到身后,閉著眼,身體微微前傾。
“告訴我?!彼犻_眼,“下次,我們什么時候能再相見呢?”
“我......”我低下頭,努力思考,在腦中尋求最合適的答案,“我想,我沒有離開過你?!蔽覍λ⑽⒁恍Α?p> 我從口袋中拿出了那只鋼筆,“我小時候就想送給你了,但是我沒有勇氣,所以我就把它當成了念想,把它帶在身上,我就無法忘記你?!蔽野唁摴P遞給了她,筆頭鍍金的部分已經脫落大半。
她看著鋼筆,沒有反應。
“你要是不喜歡,我就收回了?!闭f完,我準備將鋼筆裝回口袋。
她迅速的抓住我的手,雙眼緊盯著我,那雙眼睛像一把尖刀,直刺我一直以來的逞強,我有些不敢看向她的眼。她從我手中拿出鋼筆,將筆帽取下把它卡在我的口袋邊緣,“這筆帽有些松了,看來你也不是很珍惜它啊?!彼贿呎f著,一邊不滿向我瞟了一眼,隨后打理起我的衣服。
“千早,我......”我握緊了拳頭,一咬牙,把心中最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我們以后再也不能相見了,我他媽就是一條狗,狗怎么配得上人呢?”
她有些驚訝,隨后將雙手拖住我的臉,“我不允許你貶低自己?!彼砷_了手,我感到一陣陣的眩暈感,我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那個時候,你被關在籠子里的時候,我沒有去救你,也不敢和其他的大人說這件事,我無法原諒自己,只有畜生才會做出這樣的事,為什么你還能笑出來?。??”
她還是那副表情,看不出悲傷和痛苦,她坐在花中,將鞋襪脫下,一圈猙獰的傷疤盤踞在她的腳腕上,“我的父親啊,自從離婚之后,就找了一個理由無所事事。”她看向遠方的天空,舔了一下嘴唇,深深的吸了一氣,“起初,他打我說是愛我,而且也會找一個合理的理由,但是后來,他就不理會我這么多了,不論我是在做家務,還是在學習,都會二話不說的揍我,很可笑吧?”她將眼睛瞇成一條縫,看向我,咧起半邊嘴角,神情有些輕蔑,“但是我還是擺脫出來了。
“也不過如此而已。”她鼓起臉,轉頭看向太陽的方向對我說到:“公交,快要晚點了呦。”說完他調整了姿勢,背對著我。
我很想說些什么,但是卻又什么都說不出,我和她,默默的品嘗著這焦躁的沉默。
遠處,忽然響起幽幽的蟲鳴。
“還不走嗎?”她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推了我一下,“快走吧?!?p> “可是,我還有話沒說完呢。”我有些著急了,她依然笑著推著我,我也使勁往回頂著“你讓我把話說完??!”
“我愿意等到你有勇氣救我的那一天。”說完,她自顧自的離開了。
我曾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譴責自己的無能,但如果現在不做出改變,我將.....
她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走到了離公交站不遠的地方,“千早!千早!”,我大聲叫著,她聽到后站在了原地,看著我跑來,“千早,我......”她并沒有聽我說話,而是拿出紙幫我擦汗,“千早我......我喜歡你,不!我愛你!”我有些激動,聲音也提高了不少,引來很多人的目光,在眾人的注視下,我緊緊的抱著她。
我多么希望這段時間能保持一輩子。
距離她死亡還有3天;
我坐在她床邊,看著她略微憔悴的臉,“你怎么啦?”
她連眼睛都不想睜開,就這樣躺在床上和我說話,“我能變成你的星星嗎?”
“別廢話了,好好養病吧?!?p> 那時的我,并不知道她即將死亡。
距離她死亡還有1天;
“羽立,你會記得我嗎?”千早虛弱的看著我,她微微歪著頭,有氣無力的說到:“你一定要好好的?!?p> “什么玩意兒?”我有點生氣,“別給我整著有的沒的奧,你現在可干不過我,我告訴你。”
我沒有多留,徑直離開了,但那竟成為了我和她的最后一面。
第二天
我來到她的床前,床上已經不是她,而是一個老人。
“人已經走了。”旁邊床位的大爺指著我的鼻子,“人走了!”
我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我瘋狂的跑到走廊上,一種危機感忽然涌上心頭。
“哎?護士,叫李千早的病人轉移到什么地方了?”
護士:“李千早......哦,她死了,今天推走了,她父親來了,現在應該在處理后事。”
我的腦袋忽然“嗡”的一聲,耳鳴的聲音十分大,我瞪大了雙眼,腿一下沒了力氣,我癱坐在地上。
“對不起......”我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最起碼要見她最后一面。
我立刻站了起來,用衣擺擦去淚水,在眾目睽睽下瘋狂的跑向醫院外面。
我一邊跑著,一邊攔下出租車。
我把自己搞的精疲力盡;
我瘋狂的敲著她家的門,但沒有人回應。
為什么?我靠著墻緩緩坐在樓道中,為什么?
不是說好了要等到我拯救你嗎?
可你為什么?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要被埋在哪里。
我甚至沒有見到你的遺容。
我們還沒有自己的生活,還沒結婚,還沒成為情侶......
最起碼,等到我的頭發長出來啊。
不知多久以后
我敲開她父親的門,她的父親十分疑惑。
“我是李千早的朋友,我叫王羽立,請問...”
“人已經死了?!彼母赣H撫摸著肚子,十分不耐煩。
“請問埋在哪里了呢?”
她的父親:“和你有關系嗎?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磅”的一聲,門被關上了。
當我再次敲響她父親的門時,她的父親已經搬走了,根據鄰居所講,千早死后,保險陪了至少百萬的錢,她的父親拿著這筆錢瀟灑去了,房子也轉手賣了出去。
我當著人家的面情緒失控,嚎啕大哭,像個小孩一樣,但這次,她不會再出現了。

鱷輪多的春日
正如你所期望的,我會為你的故事,畫上最后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