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淵帝讓我學(xué)釀酒,我知道他是在心疼我,他不愿我被困在宮中,也好,自己去找點(diǎn)事情做,也免得每天纏著琉大族長(zhǎng)。
“帝姬你在笑什么?”教我釀酒的永娘問。
“我在笑琉大族長(zhǎng)知道我會(huì)釀酒后會(huì)有多驚訝,還有,不要叫我帝姬,叫我小玉吧。”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
“早說嘛,小玉,我呢不講究禮儀,這樣最好,反正喝了酒,什么禮儀什么身份都不在乎,人生得意須盡歡!我不覺得琉族長(zhǎng)會(huì)驚訝你會(huì)釀酒,她應(yīng)該更驚訝你會(huì)喝酒。”永娘給我倒了一杯酒說。
我接過去喝了一口,不好喝,但我就是很高興。我跟楠念說永娘是個(gè)很好很好的人,我很喜歡她。“楠念姐姐,我好希望你也能這樣陪我。”我半開玩笑的說。
“最近族里事務(wù)較多,等過了這一陣子,我每天都陪你好不好?”
“好,我相信你。”
可是琉族的事了了,我等來楠念的不告而別,沒有留下任何消息,就這么消失了。不是她從世界消失,是她從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常常知道她的音信,但我的楠念姐姐,卻再也沒有過問過我。
我喝醉了問永娘“是不是每個(gè)人都害怕我,只不過我還有用,便可以隨意接近?”還沒說完,便已淚流不止。
永娘只是把我送回去。
第二天,我難得看到淵帝來我閣中,隨行的還有穿著囚犯衣物的十四,不,南丞相南故卿。
“淵帝這是想做什么?”我瞟了一眼南故卿。
“南丞相,意圖謀反,按律當(dāng)斬,只是……”故淵欲言又止,我打斷他說“只是南丞相身份特殊,最好是帝姬出面,避免淵帝的大義滅親。”我扶額。拭去眼角的淚。
“淵帝不必再說,你想做什么,我全力配合,不必過問。”
“那就這樣決定……”
“我會(huì)安排好一切,淵帝可以放心了。”我放下柳枝,轉(zhuǎn)身想要離去。
“小玉,你,都不愿意,救我一命嗎?”
“哈哈,救你一命,我為什么要救你一命?”我眼角笑出了眼淚,我只覺得好笑啊,眼前這個(gè)人在求我救他一命。
“南丞相,你說,我為什么要救你一命?”我堪堪止住笑問道。
“小玉,我們的一切都不存在嗎?你就不念我們的一點(diǎn)好?”南故卿向我跪行幾步,侍衛(wèi)想要攔住他,淵帝打了個(gè)手勢(shì),便沒人限制他的活動(dòng)。
“小玉……”
“誰(shuí)允許你這樣叫,我是帝姬!你想犯上?”我強(qiáng)忍著淚水,手掌在衣袖下掐的生疼,只是我已感覺不到手掌的疼。
“之前是我錯(cuò)了,但是我是有苦衷的,真的小玉,你相信我。”
“夠了!”我看了一眼沉默的淵帝吼道“你從父王那出來時(shí)怎么沒想起我們的情面!你坐在丞相位子上怎么不說你錯(cuò)了!南丞相,你這如意算盤打得真的不錯(cuò),啊?”我倚在桌角上邊笑邊說“我失去親人時(shí)你是故淵哥哥陪著我,是他放棄一切娶我,給我一個(gè)家,他明明知道我不愛他,卻還是愿意給我留一方天地容身。你呢?你給了什么?我每晚睡不著,每次醒來都止不住流淚,我問過很多為什么,卻不敢相信事實(shí),不,是不愿相信。”我捂著臉蹲下去,不顧一切儀態(tài),這么久以來,我都想像現(xiàn)在這樣痛快的哭,“我每次都在夢(mèng)里求你,求你放過我,十四,你放過我吧!對(duì),我過的不好,我每時(shí)每刻都在問是不是我錯(cuò)了,可我到底哪錯(cuò)了,我不知道十四,我真的不知道!”
南故卿看著魔怔的我,想要伸手拉住我,“你別碰我!”似乎是我看錯(cuò)了,他眼里有痛惜和后悔。
“你為什么非要打擾我的生活?”
南故卿沉默了一會(huì),下一刻狠厲的眼神望向淵帝“你說過會(huì)讓她好好的,你沒做到。”南故卿朝著淵帝走去“你記不記得我說過,她今后不快樂,我便隨時(shí)取你性命!”
我好像看出南故卿要做什么,我站到淵帝前邊“你還想怎樣!”
“哈哈哈哈”南故卿大笑,“阿憶,你把我給忘記了。”南故卿突然回頭“你覺得他又能好到哪去?”
淵帝突然下令“還不快帶囚犯走!”
“我的哥哥,就那么害怕帝姬知道真相嗎?”南故卿大笑著說。
“什么真相?”我怔怔的問。
“小玉,沒有什么,是他在胡言亂語(yǔ)……”
“帝姬啊帝姬,你可真是天真,你難道沒想過,我自恃清高的哥哥怎么會(huì)放下一切做駙馬,而我這個(gè)最愛你的人卻會(huì)選擇承襲官位……”
“閉嘴!快把他拉下去!你們?cè)诟墒裁矗 睖Y帝慌張的下令。
“讓他說!還是淵帝你在怕什么?”
“他當(dāng)然怕,因?yàn)楫?dāng)年是他逼我放棄你,我還以為我的哥哥與你青梅竹馬讓我放棄是因?yàn)閻勰悖呛牵鞘窃缫阎老鹊鄣拇蛩悖业母绺缫靶牟恍 !?p> “你住嘴,我怎么會(huì)知道先帝的打算,小玉,你相信我,真的,你相信我。”
“是真的嗎?”我慘笑著站起來走過去“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深呼一口氣,五臟六腑都在疼。
“我本就對(duì)你愿意娶我一事有所懷疑,原來是這樣。”
“你不信我?”淵帝抓住我的手問“你要我如何相信?”我甩開他,覺得受到莫大的欺騙。
“好,很好。”淵帝放開我理了理衣服說“是,是我,我知道先帝的打算,是我逼故卿放棄你,但他若真的愛你又怎會(huì)放棄。”
“因?yàn)槟銈兪切值埽 睖Y帝煞白了臉,身子在微微顫抖。
“所以,小玉,我不能死,我才是最愛你的人。”南故卿抬起頭似乎很享受這場(chǎng)鬧劇。
“丞相大人是不是忘記你的妻子了?永娘的聲音響起。”
我回頭,“永娘!”
“我在。”
“丞相大人說謊都那么神態(tài)自若,可考慮過令夫人?”永娘故意拿出一枚玉佩,南故卿猛的抬起頭“你把阿念怎么了!”
“阿念?”我看向永娘,她滿眼心疼說“是琉氏族長(zhǎng)琉楠念。”
我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原來最傻的從來都是我。我搖晃著走向桌子,進(jìn)貢的琉璃盤美則美矣,只是易碎,上邊的瓜果一直是楠念姐姐愛的,我不曾換過,一場(chǎng)鬧劇。
眼前一片黑暈,倒下去時(shí),琉璃盤碎在我手邊,碎片扎進(jìn)手里,沒有一點(diǎn)疼的感覺,我聽到永娘的驚呼,聽到淵帝的聲音,還有十四的笑聲。我沒有了知覺,只想睡過去,不要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