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潯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潰爛。他卻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般想要活下去。因為心底還有牽掛。他不能將茹音交給已經如此瘋狂的楊凱。不僅僅是這個原因,他也十分想弄清楚南荒為何會出手。但是,造化弄人,他越是想活下去的時候,生命卻越是在一點一滴的流逝。他甚至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就在這個時候,南荒出現了。只見南荒將手中的的折扇打開,輕輕搖著折扇:“想不到今年春天如此燥熱。”南潯看著南荒開口:“師父……”南荒立刻阻止了他:“你還記得我是你師父?”
南潯詫異:“南潯就算化成灰也記得您是我師父。”
南荒卻笑了:“此話不假。”
南潯更詫異了:“可我沒想到,師父會將我關進這囚牢。”
南荒表情轉冷:“那你現在的想法是?”
南潯說道:“毫無想法。”
南荒又笑了:“你不說我也知道。”
南荒扔下一瓶金瘡藥:“南潯,如果你想活下來,那就按照我說的去做。”說完就走了出去。
南潯看著金瘡藥,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師父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人能夠讓南潯敬畏,那就是他這個師父。南潯打開金瘡藥,覺得藥味兒有點難聞,但是顧不了那么多了,他想活下去。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也會有那么一天,即使生命被禁錮也想要活下去。之前都是別人讓他活下去,現在終于……南潯搖了搖頭開始療傷。
南荒走到楊凱面前:“我答應你的事已經辦到了。那么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楊凱依然溫和的臉上看不出情緒:“我……”
南荒接著道:“還是想殺了南潯?”
楊凱斬釘截鐵的說:“為什么不!”
南荒輕笑了笑:“年輕人果然血氣方剛。”
楊凱握拳:“當初殺我全家的是他,奪人所愛的是他。現在竟然還有你為他求情。”
南荒嘆息:“楊凱,你最大的錯誤就是,凡事只能看到表面,看不清本質。”
楊凱看著南荒:“你嘲笑我?”
南荒又笑了:“你有什么資格得到我的嘲笑?”
楊凱惱羞成怒正準備開口卻被南荒搶先一步:“楊凱啊楊凱,既然你看不清本質,既然你需要一個交代。那么我愿意代替南潯去死。”
楊凱怔住:“為什么?”
南荒淡然的笑著:“因為我只有這一個徒兒。”南荒當然不會告訴楊凱真正的原因,因為以楊凱的性格,必定會把個人恩怨擺在首位。南荒已然不想再多說:“動手吧!”
楊凱還來不及拒絕,南荒的扇子已經刺進他自己的胸膛。楊凱突然覺得很悲傷,卻不是因為南荒的死。而是因為南潯有個肯為自己犧牲的師父,可自己呢,什么都沒有。曾經身邊還有茹音一直跟隨,可惜現今茹音也……楊凱抬眸卻正好對上茹音充滿淚水和不可置信的眼睛。楊凱還來不及解釋,茹音轉身跑掉。楊凱知道茹音要去哪里,也不阻止。而是轉身走進堂廳。絕命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絕命看著楊凱有些失神的走進來:“楊兄這是怎么了?”
楊凱走過去抬手封住絕命的領口:“你告訴我,這個世上,還有什么人愿意為我去死?而我,又能夠為誰去死?”
絕命將楊凱的手拍掉,整了整衣領:“我還以為楊兄怎么了。什么死不死的,你我都應該好好的活著。”
楊凱頹然坐在椅子上,恍若一個失去靈魂的木偶。
正在這時,院子里傳來尖叫聲。絕命迅速跑出去,看見了南荒的尸體,表情很吃驚,心底卻是冷笑。他看了那個尖叫的侍女一眼:“瞎叫喚什么,喊幾個人來把尸體抬走。”絕命心里在狂喜,他忽然叫住那個侍女:“慢著。你千萬別告訴別人這個死人的名字叫南荒。”侍女顫顫巍巍的點著頭。絕命當然知道這些下人不會保守秘密,他就是要讓滿城的人都知道,南潯的師父南荒死在了楊凱的手上。絕命揮了揮手,示意那個侍女下去。
茹音跑進了囚禁南潯的地方,她甚至好奇今日怎么沒有重兵把守。當她看見南潯的時候,她看見了滿身傷痕的南潯,一時間淚如泉涌。她撲倒在南潯肩上開始痛哭。南潯輕輕嘆息,想抬手拍拍對方的背安慰安慰她,卻沒有這么做。而是開口道:“這是怎么了。”
茹音眼淚汪汪的看著他:“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南潯第一次溫柔的淡笑:“怎么會。我命硬,死不了。”
茹音看著南潯的樣子,實在不忍心告訴南潯剛剛發生的事情。只是哭的更厲害。
南潯忍不住揉了揉茹音的腦袋:“發生了什么。”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茹音泣不成聲:“楊凱……楊凱他……”
“楊凱他怎么了?”
“他殺了你師父。”茹音看著南潯,用一種乞求的語氣接著說:“求你,求你不要殺楊凱……”
此時此刻,南潯就像丟失了所有的表情。木訥的定在那里。腦袋里是師父曾經的音容笑貌。所有溫暖的畫面變得支離破碎,模糊不清,直至灰飛煙滅。南潯忽然站起來,仰天長嘯:“師父——”隨著南潯的吼聲,身上的鐵鏈都崩裂落下。身上的傷口也都綻裂開來。他如同瘋了一般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