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號，上午9點。
帝都影視學院男生宿舍。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
在《枉凝眉》凄哀婉轉的歌聲中，一個20歲出頭、背心大褲衩的小伙子仰躺在下鋪，手里拿著一本《導演的自我修養》正看的出神。
幾分鐘后，另一個小伙子走進了寢室，這哥們打扮的很時髦，一身花里胡哨的休閑裝，發型锃亮閃閃發光。
剛一進寢室，休閑哥立刻皺起了眉頭。
抬腿踹了一腳褲衩哥，休閑哥不爽的道:“趕緊把你那破歌給關了，有氣無力聽的我便秘。”
“你懂個屁，這叫藝術！”褲衩哥把書一丟，道:“你這是什么打扮？招蜂引蝶開花結果呀。”
“你丫閉嘴！”休閑哥道:“這叫時尚，你以為都跟你似的，蓬頭垢面簡直給導演圈丟人。”
“瞎說！”褲衩哥不樂意了:“不修邊幅才是合格導演的標簽。”
“別跟我在這扯淡。”休閑哥道:“劉洋，我最后一次問你，下午的劇本研討會你去不去？”
劉洋，也就是褲衩哥噌的一下坐了起來，他咬牙切齒的道:“范海，我最后一次回答你，我不去！”
倆人氣勢洶洶的對峙了起來，幾秒鐘后，范海也就是休閑哥，首先泄氣了。
范海糾結的坐到床鋪上，道:“你別賭氣啊，研討會你不去，畢業劇你想怎么辦？到時候研討小組把你踢了，你想哭都沒地方。”
“說啥也不去。”劉洋怒氣中燒的道:“我來這兒是為了學習拍電影，不是為了瞎扯淡，一幫子王八蛋舔何老二的臭腳，不就是學生會主席嗎，他會個屁的劇本！”
發泄一通后，劉洋仍然不解氣，飛起一腳把拖鞋甩出了寢室，道:“電影講的是故事，一個個嚷嚷著要爆點要吸引眼球，何老二那個弱智直接把小品當劇本，拍出來的還tm是電影嗎？真要爆點，tm的拍毛片去呀！”
范海一個勁的勸說:“別沖動，淡定，快消消火，現在不是斗氣的時候，你還想不想畢業了？”
“我這不是斗氣，我這是堅持理念！”劉洋道:“你不是也沒參加嗎？”
“我爸是煤老板。”范海倆手一攤，道:“我念導演是為了以后潛規則女演員。”
“我呸！”劉洋急火攻心，一把將好基友推出了寢室，關上門喊道:“我用得著你關心？以后我再找你幫忙，我就是你兒子！”
范海也被氣毛了，怒喊道:“你想死死去，以后我再幫你，我就是你孫子。”
范海走后不久，劉洋的手機響了起來。
氣頭上的劉洋也沒看來電顯示，拿起手機就接通了。
“哪位？有屁快放！”
“我是宗明，你個兔崽子吃槍藥了？”
“對不起，我錯了。”劉洋秒慫:“我剛才跟范海那孫子吵架了，宗教授，你有事？”
宗明道:“聽說你沒參加你們組的畢業作品拍攝？”
“嗯。”劉洋老老實實的說道:“他們鼓搗的東西不配叫電影，我不去！”
“這倔脾氣像我。”宗明道:“我這有個劇組，你過來當助手，拍完了算你參與的畢業作品。”
劉洋當場就樂瘋了，咧著大嘴道:“謝謝宗教授，我愛你！”
“少跟我貧嘴。”宗明最后說道:“那個劇組人手不夠，你最好再叫上幾個幫手。”
掛掉電話，劉洋懵了。
幫手，我上哪找幫手去？大四的學生全都在忙畢業作品，除了我哪還有閑人呀。
閑人？
三秒鐘后，劉洋撥出了一個電話:“爸爸，我錯了，我有件事要你幫忙。”
半分鐘后，聽筒里響起了一句話:“爺爺，這忙我幫了。”
半個小時后，劉洋和范海這對好基友坐上了出租車。
半路上，范海問道:“這事靠譜嗎？”
劉洋道:“宗教授介紹的，肯定靠譜！”
范海指著地圖說道:“這地址都快到北河省了，全帝都的劇組，有去這種地兒拍戲的嗎？”
“就你事兒多，我相信宗教授。”劉洋道:“到時候不對勁，我們再跑唄。”
一個多鐘頭后，劉洋兩人來到了目的地。
付了車費，范海下車后立馬驚嘆道:“嚯，這地方真夠荒涼的，你確定是這兒？”
“帝都火葬場后面44號。”劉洋確認道:“就是這兒。”
這破地方是帝都郊區中的郊區，一般情況下，帝都人民是不把這片地方當成帝都地界的。
為什么呢？
這地兒它不配！
劉洋哥倆順著破破爛爛的道路往前走，走了不到百米，拐過彎后，倆人看見了一個小院。
這個民居小院的主人姓右，當年這地方準備拆遷，右老哥上躥下跳的把院子改成了仿古代樣式，花招百出就想多要拆遷費。
可惜開發商也不是好惹的，你要價太高我不拆了，于是拿筆在圖紙上稍微拐了彎。
最逗的是，過了不久有關部門覺得的這塊地閑著太可惜了，要不咱們建個火葬場吧。
時至今日，右老哥的這套小院也沒能變現成功。
不過張恒上門的時候，右老哥獅子大開口，一個月租金2萬，租期少于一個月不租。
要不是帝都城里實在找不到第二個地方，打死張恒也不在這兒拍電影。
劇組目前為止最貴的支出竟然是房租，嘖嘖。
劉洋哥倆走到門口，正要往里走，里面突然走出來了兩個兇惡的壯漢。
范海倆腿一軟，轉身就想逃命，卻聽見其中一個壯漢問道:“你們是來劇組幫忙的副導演？”
一聽見副導演這三個字，劉洋頓時充滿了勇氣，別說兩個嚇人的壯漢了，就是這倆壯漢要爆他菊花，他也得沖進去問問讓他當副導演這事是不是真的。
劉洋挺胸抬頭的道:“我叫劉洋，他是范海，電影學院的宗教授讓我們過來的。”
李歡指著門口道:“快進去吧，張總在里面等著呢。”
劉洋愣了一下，張總？不是應該叫張導嗎？
劉洋扯著范海走進小院，發現院子里站著一個年輕的漂亮姑娘。
劉洋小心的問道:“請問你是張導嗎？”
黃蓉蓉這會兒正發愁怎么做飯呢，下意識的道:“我是蘇總秘書，張經理在屋里呢。”
劉洋一聽腦袋上的問號更多了。
這些人的嘴里都是些什么鬼稱呼呀？
秘書、蘇總、張總、張經理……合著就是沒有張導啊。
我心心念念的、那么大的張導呢？
“別傻了，進屋。”
范海拉著劉洋走進屋子里，然后他們看見了一個年紀跟他們差不多大，長相英俊的年輕人。
劉洋這會兒正蒙圈呢。
于是范海開口問道:“你是張總？張經理？還是張導？”
張恒同樣被這個古怪的問題給整懵了，他愣了一下，道:“這三個稱呼都是我。”
“我是蘇氏資本的經理人，也就是二把手，所以大家叫我張總。外面的那位姑娘是公司老大的秘書，所以她叫我張經理。蘇氏資本是這部電影的投資商，我是這部電影的導演。”
這一連串的回答讓劉洋倆人的腦子差點宕機。
好在劉洋這廝善于抓重點，我管你是誰，只要你是導演就成。
劉洋殷勤的道:“張導你好，我們是宗教授介紹過來幫……”
他的話未說完，腦子活泛的范海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宗教授讓我們過來當副導演。”
“就是你們呀。”張恒道:“我叫張恒，你們怎么稱呼？”
“劉洋。”
“范海。”
“既然是宗教授介紹過來的，那我肯定放心。”張恒道:“拍攝期間每人5千塊的勞務費，外加每人0.5%的票房分成。”
劉洋被嚇了一跳:“啊？”
他當然不是因為5千塊錢而驚訝，能上影視學院導演系的主兒，家里本來就不貧窮。
劉洋是驚訝于他竟然有票房分成，雖然僅僅只是0.5%，但是圈子里誰聽說過副導演能有這玩意的？
再說了，他名義上是副導演，說白了就是個幫忙打雜的劇務。
煤二代范海覺得好基友的表現很丟人，他輕輕的拽了拽劉洋的衣服，小聲的道:“想啥呢？沒多少錢的！”
劉洋這才回過神來，也對，看劇組和拍攝地就知道這部戲是個小成本，能不能賺錢還不知道呢，就算是賺錢又能有多少？
0.5%……嘿？！
張恒沒聽見倆人的嘀咕，他表情痛苦的道:“票房分成是老板決定的，她說你們的報酬很少，勞動力算是入股了。”
其實票房分成本來是沒有的。
張恒這種以賺錢為己任的經理人怎么可能會把票房分成拿出來揮霍。
最初，他擬定的報酬是這樣的:
來劇組幫忙的學生，每人兩千塊的報酬，外加管吃管住，畢竟是來學習練手的‘學徒’，不榨白不榨。
演員們的片酬是10萬塊外加2%的票房分成。
別小看這2%，這個男人來自地球在凱派世界的票房是3.5億美金，換算成華幣是24億5千萬，2%就是4千9百萬。
你說魔改版的票房沒有這么多？
不好意思，張恒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原本張恒連這2%的票房分成都不想給的，只是7個演員分10萬錢的片酬實在是太離譜了，沒有票房分成根本不會有人來，所以他勉強拿出了2%。
講道理，張恒的財務計劃很完美，25萬的現金最后還能剩下3萬塊呢。
可惜，蘇大老板和他不在一個頻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