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子,顧阮氏就默默的帶著孩子坐到了顧綃的下方。
其他人的眼光落在顧惟身上,或嘲笑,或看戲,或擔憂。
“祖母。”進了屋子,她還是依禮行了一禮。
“祖母?四丫頭現在可是懂禮。”老夫人這話說的實在矛盾,明明剛才在府外才說她不懂禮,現在又說出這一番話。
“阿稚,你這是怎么惹你祖母生氣了,你祖母平時最是和善,今日怎么發了這么大的氣。”阮雅倒是眼色見好的將話問了出來。
“孫女不知,請祖母明示。”顧惟依舊站在廳中,不卑不亢。
老夫人本來是端了手邊的茶準備喝的,一聽見顧惟這話,重重的將茶杯放在桌案上。
“確實不是你的錯,”老夫人冷眼看著她陰陽怪氣的道,“倒是馮嬤嬤錯了,差點驚擾了你的尊駕!”
顧惟聽這話,便是知道這么大個帽子,扣下來可不得了,她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祖母,孫女不敢。”
不過她這一番認錯的態度,倒是讓阮雅和顧綃略為驚訝,依著她現在突然的轉變,還以為會和老夫人硬碰硬,她們還正準備看一番好戲。
老夫人也是,剛剛在府外,顧惟這樣義正言辭,還以為她的傲骨有多深,沒想到就這樣就下跪認錯了,倒是讓她有點大題小做了。
“你倒還挺誠懇,其他的就不追究了,你去祠堂跪一晚上,反省一下吧!”老夫人疲憊的閉上眼睛,擺了擺手。
顧綃到是一聽說她要受罰,心里高興的不得了。
“祖母,孫女可以去祠堂反省,可是有一事不服。”正當老夫人將這件事情就以她去祠堂反省作罷,顧維突然說話。
“什么事?”老夫人皺著眉看她。
“今日馮嬤嬤敢在大街上對著孫女大聲吼叫,尚且孫女是府里的人,而她又是祖母身邊的人可以不計較。可若有一天她也這樣對著外面的身份不明的小姐亦如此,豈不敗壞了祖母重禮的規矩,祖母可知孫女這馬車是借著五公主的,這馮嬤嬤尚不問身份便大叫開口,幸好這馬車里只有孫女一人,若是五公主與孫女同行,那她豈不是犯了辱罵君主的罪名,若她一個人擔了便好,若是君主怪罪下來祖母可怎么辦,侯府可怎么辦,不能讓這口無遮攔的奴才污了侯府的名聲。”
顧惟這一番話說出,老夫人倒是正了神色,她看了一眼阮雅像是求證她的話語。
阮雅點點頭,確實是五公主的馬車。
老夫人心里微凜,對著下方的人轉換了心思。馮嬤嬤確實一直在她身邊,也許是仗著自己身份尊榮,馮嬤嬤對外面的人有些不敬她也是睜著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連剛剛在府外發生的事情,也是她允許的,不過這四丫頭這一句話,到是讓她不敢縱容。
她這一番巧言令色的,若是今日不罰馮嬤嬤,依著她與五公主有接觸,若是哪天在五公主身邊吹幾次風,倒是長了她的勢力。
顧綃原本想看她的笑話,可是顧惟這一番話倒是令她有些抓狂,又是這樣,又是五公主,她到是將五公主當做她的免死金牌了。
下方的顧尋一聽五公主字眼,神色微驚。
“把馮嬤嬤帶上來。”老夫人發了聲。
原本在門外聽著熱鬧的馮嬤嬤,一聽自己要被懲罰,而其他得了令的嬤嬤要上來抓她。她嚇得差點逃跑,但府院里的嬤嬤有兩三個,抓她一個豈不是輕而易舉。
馮嬤嬤被其他人按住帶進來,她也一下子跪倒在地。
“馮嬤嬤,剛才在外面,聽到了四丫頭的一番話,你還有什么可以辯解的。”老夫人這個時候已經有些不耐了。
“老夫人,老奴這輩子識字少,又沒讀過書,不懂四小姐的欲加之罪,老奴只知道老夫人受了驚,老奴需要保護主子,”馮嬤嬤這一番擺脫的話語,倒是說得十分精準,“至于四小姐給老奴安上這么大的罪名,老奴只能服從主子的安排。”
顧惟在心里冷笑,沒想到這馮嬤嬤這一番話倒是說的還比較不錯,說的好像自己是故意加罪于她,而她當時的口出不敬,僅僅是因為保護自己的主子。
“祖母,孫女……”顧惟欲開口再說。
“行了!再怎么說也是馮嬤嬤不敬在先,你在我身邊倒是沒有學到什么禮儀規矩,就罰你去祠堂做事,什么時候規矩行了就回來。”老夫人打斷了顧惟的話,她倒是怕這個丫頭再說一些語出驚人的話。
“是,老奴領罪。”
馮嬤嬤由其他人帶了出去。
顧惟也不好再說什么話,畢竟這老夫人才回來,不能太做的過分,既然已經罰了別人,那她也不好再說什么。
“四丫頭起來吧。”老夫人用那渾濁的眼睛打量著她,這才開口道,“你晚上去祠堂里抄一份佛經,明天早上能夠送到我房間,這件事就算了。”
“是。”顧惟乖巧的應聲。
這一件事算是落幕了,其他人都被老夫人使去了飯廳,只留下阮雅一人在屋里。
“母親,”阮雅去扶老夫人起身去內屋換衣裳,聲音低小,“他怎么樣了?”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道:“問這么多做甚,把你自己院子里管好就行。”
“是。”阮雅面色難堪。
“那丫頭怎么回事!”老夫人想起了顧惟的轉變,“許久不見,倒是越發的巧言令色。”
“說來這事奇怪的很,”阮雅想起了第一次覺得顧惟轉變的日子,“前段日子她生了一場病過后,整個人倒是與以往大不相同。”
“生了一場病就變了?”老夫人不相信。
“請母親明示。”阮雅扶著她坐下。
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說道:“這大病初愈,又是大典上的風光,又是五公主的青睞,又是這府院里的善辯。你都沒去調查一下。”
“可是她生病的這段日子并無外人與她接觸。”阮雅也想不出來。
“這宮里的五公主是出了名的不好接觸,能與她另眼相看,絕不是一日相識!你若是有關心他這樣的精力,去查一查這些,還發現不到。”說到底,老夫人還是覺得她的精力沒跟上,全都跑到外面去了。
“是,兒媳謹記。”阮雅也知道老夫人是在教她,知錯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