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竑贊嘆道:“你這一箭雙雕,實在是厲害。”
本來周府氣數將盡,一切都等著周大人自行退位,可沒想到周老爺子又與少卿府攀上了關系,若是兩家親成,周府背后有佘府支持對他們來說還是有點棘手的。
可這樣一來,他們將輿論擴大,兩家已經不可能無視外界影響再次結親了。
而衛州顧家此次不但得罪了兩家,還讓自己落得這個下場,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那兩家會不會找他麻煩。
云璟和微微一笑,算是默許了他的贊許。
“他們也只是湊巧將把柄送到我手上,推波助瀾罷了,事件的發展還是由不得我。”雖然是這樣說,但云璟和深知佘少卿的為人,也知道他們其實一直對周舴的作為頗有微詞,只是沒有合適的機會而已,眼看著眼看著佘家小姐年齡將近,周舴還是無所事事,衛州顧家這一腳插進來,也正巧遂了佘府的心愿。
“聽說顧總兵這些天在兩府周轉,吃了不少閉門羹。”云錦竑看了眼手中茶杯里漂浮的茶葉,“想來離回去不遠了。”
“這件事最大的失利者是周府,想必顧總兵回去的路不算太平,而佘家也不能高興的太明顯,為了安撫周家,定會在明面上做些舉動。”云璟和淺淺一笑。
“真是可惜了。”云錦竑用手撐著下巴,狀似可惜道。
云璟和不明所以的望著他。
云錦竑眉毛一挑,笑道:“我還以為能看到你宮里有女子進來呢。”
云錦竑說的是他答應顧云潭收了他女兒的事,但云璟和本來當時就是隨意答應著,畢竟暗里已經在行動了,顧尋根本就進不來。
而他之所以這樣,也不過是為了讓這趟水別碰到自己身上。
“說真的,”云錦竑動了動僵直的身子,正色起來,“你如今不小了,宮里就不打算接個人么。”
雖然自己宮里現在也只有一個定了的安糸澄,但他畢竟是太子,不能隨意立妃,更何況還有母后與父皇管制著。但云璟和可不一樣,父皇除了有時問一下四州的情況,對于其他兒女私情是一點都不限制,可直到如今,別說通房了,他身邊連個異性都沒有。
“我說你,是不是跟凈梵大師待久了,不會看破紅塵了吧。”云錦竑瞪大眼,表情及其夸張。
云璟和看著這一向在朝臣面前冷冽不居的云錦竑竟然在這里跟他談論這些話題,還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失笑。
“殿下,家國尚未統一,兒女長情與我來說,不過是有無之物。”云璟和開口,眼里滿是淡然。
云錦竑眼神一怔,沒想到他如此說話,欣慰的笑了起來。
“你也不必背負眾多,若有緣份,就緊緊抓住。”
云璟和輕輕笑了一下,不再搭話。
顧尋一事已經在京城各大家里傳瘋了,聽說若不是那佘府的下人攔著,佘府大小姐佘彤彤可是直接是要奔著打顧尋的,她本來就對當時顧綃帶過來的外州女子看不起,可沒想到這女子竟然報復性的毀了她的婚事,她定然是忍不了的。
顧尋這些日子都不敢出府,只能日日在府院里以淚洗面,顧云潭隔日帶消息回來,說宮里的三殿下問她安好,雖然言語上沒有明確拒絕,但她已然不可能進宮了。
聽說顧云潭在佘,周兩府之間來回奔轉了好幾天,最后的結果就是灰溜溜的回衛州去,怕是經此一事,他們已經不能在回京了。
顧惟與阮雅還是去送了她們,畢竟是親戚,外界再怎么傳的厲害,她們也只是唏噓不已。
阮雅象征性的說著讓他們有時間經常來京城玩,顧余氏也只是無力的苦笑。
等他們走了好些天后,這件事才慢慢淡了下來。
九月二十六,今日又是艷陽高照的一天,顧惟的右手燙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前些日子都拆了紗布,今天上藥一看,只是有些輕微的痕跡了,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因著老夫人這些日子都在府里,顧惟每天早上都睡不好覺,正困的時候就被素玉從被窩里拉出來洗漱一番要去請安。
今日好不容易老夫人發了善心不用早起請安了,但素玉還是將她拉了出來。
顧惟眼睛疼的睜不開,輕聲求饒道:“好素玉,你快讓我再睡一會。”
素玉搖了搖頭:“小姐,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嗎?”
“嗯?”顧惟歪著頭想。
“前兩天曲姑姑托人送了信來,小姐今日得回舅家呀。”
顧惟聽她這樣一說,瞬間清醒了,是啊,她這些日子想了太多事,竟然忘了今天是外祖父與母親的忌日。
“快點收拾吧。”
兩人收拾完走出府時,府里的人依舊還是老樣子,主子們各做各的事,下人也各做各的,絲毫沒發覺今日有什么不一樣,也沒想到三年前的今日,府里的侯夫人赴宴卻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回來。
收起思緒,顧惟與素玉坐上了馬車,向著玖國公府的方向而去。
玖國公府的位置與衡陽侯府是相反的方向,所以等馬車到了以后,已經是一個時辰后的事了。
玖國公府的府院座立在一條繁華的街道旁,明明外面熱鬧非凡,門庭若市。一走到玖國公府附近,熱鬧聲就啞了下來,掀開窗帷一看,外面面館的小販正坐在空無一人的桌子旁,苦著臉看看自己的鋪面又看看對面的玖國公府,好似是觸了什么霉頭才導致他生意苦淡。
馬車在玖國公府門口停下,門口除了左右兩座看門的石獅子外,連守門的下人都沒有。
素玉先走上前去拉著金屬門環扣了扣大門,無人回應,等她再一次敲響時,門才慢慢的打開來。
“表小姐。”開門的婦人一看見顧惟等人,驚喜的叫了出來,“快些進來坐著,夫人已經等你很久了。”
一進府便是一場很寬闊的平院,走過平院才有兩條路分開東院與西院,因為外祖父是武將,府里便沒有那些多余的裝飾,整個就是一種簡單的府院,但這碩大的府院似乎好久都沒有人里里外外的打掃了,落葉在地上,池塘里鋪了滿滿一層,顯得格外的凄涼。
顧惟跟著曲姑姑這一路走來,竟是連個丫鬟奴仆都沒有見到,顧惟問起時,曲姑姑也只是無奈的回答道:他們都是識時務的。
這句話頗為蕭條,想當初在祖父還在的時候,府院里熱鬧的不行,跟現在完全就是兩個差別,果然是君王之愛,得之福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