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公主請戰
天壬城,大荒第一城,是一座極盡繁榮之城。而地處東南西北的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條大道,更是這城中最為繁華的街道。
而這一日,本就車水馬龍的白虎大道,竟被圍得水泄不通。即便是在這天壬城,這樣的狀況也是極少見的。畢竟這大荒第一城的規劃,足以應對百萬人的正常來往交通而不擁堵。可今日之盛況,竟吸引了全城民眾圍觀。擁堵之狀,甚至延伸到了天壬城西城門。
“敢問小哥,這天壬城今日是出了什么狀況嗎?竟此般擁堵?”
“您是剛進城的吧?有所不知,自今日起,凌云閣弟子與城中劍修將在白虎臺切磋較量。據說雙方都會全力以赴,無懼死傷。您想啊,這天壬城中,什么新奇玩意兒都有,唯獨這打架斗毆的,實屬罕見。而這般與凌云閣弟子激戰,恐是百年未見了。故而造就了此般盛況。”
“那我得趕緊去湊個熱鬧。”
“您先別急。白虎臺早就被圍得水泄不通了,現在去還看得了什么熱鬧?”
“那可如何是好?哎!豈不白白錯過這百年一見的盛況?”
“都說別急了。”那小哥驕傲道:“國王陛下雖然沒預料到此番必是會引起如此波瀾,但是,僅僅一個時辰之內,便已采取措施了。國王陛下已經下令,守護天壬大陣的四位將軍通過大陣,以劍氣塑造人形,將白虎臺的戰斗盛況,實時呈現在青龍門、朱雀門以及玄武門。這樣一來,民眾便不用全部聚集到白虎門了,而是分散在王城的四個方向也能感受激戰盛況!”
“還有此般操作?天壬城真不愧是大荒第一城,今日若真是得以一見,便是死也無憾了!”
小哥雙手環抱胸前,昂首微笑,驕傲道:“天壬大陣之精妙,不過展現十之一二,更有無窮妙用,正是舉世僅見。我在天壬城活了二十余年,也只是從爺爺口里聽說過許多關于大陣的傳說,要說切身感受,這也是第一次。”
白虎臺。
雖然已經將民眾分流至東南西北四門處,白虎臺依舊人山人海。為防止民眾進入激戰場地被誤傷,白虎臺四周插滿了劍,以劍為欄,將白虎臺團團圍住。
臺上,一人著黑衣,筆直立著。雙手環抱胸前,雙目微閉。身形清瘦,氣質奇佳,五官更是精致。他背上一把名劍,通體漆黑,唯有護手處的一顆紅寶石異常閃耀。此人正是墨鴉,此劍正是血夜劍。
曉寒輕在臺下正看著墨鴉洋洋得意之際,耳邊有少女嘶聲喊道:“墨鴉,墨鴉,好帥啊!”
曉寒輕狂翻白眼之際,人群中又有聲音傳出:“墨鴉太帥了!已經連續有八名劍修發起挑戰了,都被他輕松擊敗了。真是太帥了!啊…!”
曉寒輕剛欲開口,身旁一人怒斥道:“你們真是沒見過世面,看本大爺如何收拾他!”
只見一人縱身躍過劍欄,落于墨鴉對面,指向墨鴉道:“小子莫狂,出劍吧!”
墨鴉冷冷一笑,并未出劍。
“狂妄小子,少看不起人,看劍!”話音剛落,此人便握劍直刺。
墨鴉依舊雙手環抱胸前,筆直立著,寸步未動。又是一聲冷笑,血夜劍已然出鞘迎擊。
激戰十余回合,那持劍之人絲毫未曾近墨鴉之身。反觀墨鴉,仍是雙手環抱胸前,寸步未移。
墨鴉終于開口說了一句:“沒意思。”然后右手作劍指,猛然一揮。那血夜劍像是突然來勁了一般,猛然襲出。只一劍,便將那人擊倒在地,劍指那人眉心。原來,墨鴉一直留了手,實在無趣,想早些結束戰斗才使出這一擊。可這平平無奇的一擊,卻輕松擊敗了對手。此劍一出,臺下一片寂然。
正當所有人目瞪口呆之際,血夜劍回鞘,墨鴉對倒地之人輕嘆道:“這樣的對戰,于我、于你都沒有任何意義。”
墨鴉掃視了臺下一圈道:“罷了,既然沒有意義,何須再戰?”
說完,墨鴉不愿再戰,轉身欲下臺。
“且慢!”人群中傳來聲音。
曉寒輕循聲尋去,只見一女生緩步走來。所到之處,眾人皆讓出道來。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落霞。
落霞來到劍欄之前,奮力一躍,不多不少剛好躍過劍欄,跳上白虎臺,裙角卻被劍欄割破,所幸未曾傷及肌膚。
臺下民眾卻傳來嘈雜之聲。
“怎么是落霞公主?”
“她可是連一境都沒入的啊!怎么敢上臺的?”
墨鴉聞聲,駐足,回頭。見到落霞,便搖頭道:“你上臺來作甚?如今這白虎臺是上陣廝殺的,可不是給你玩過家家的!”
臺下民眾紛紛大笑,嘲笑這“玩過家家”的公主。
臺上落霞似乎并不在意這些人的嘲笑,而是朝墨鴉道:“隨你怎么說,‘過家家’也好,上陣廝殺也罷,只要我站在了臺上,向你發起了挑戰,你自當應戰!”
曉寒輕自言自語道:“落霞雖然劍氣火候欠佳,格局倒是比常人大出不少,面對眾人嘲笑,卻并不在意。”
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的暮山憐惜不已道:“哪有人面對別人的嘲笑而無動于衷的?不過是習慣了罷!”
墨鴉并不理會落霞,仍是準備下臺。
可一旁的凝霜雪平靜道:“墨鴉,你就陪她練練吧!或許,她會令你大吃一驚也未可知。”
雖然有些不情愿,墨鴉還是停下腳步,回頭道:“那就陪你玩玩,你盡管出劍!”
話音剛落,落霞便持劍攻來。
眼看已然攻至眼前,墨鴉仍是雙手環抱,且并未有出劍的跡象。
落霞未假思索,一劍刺去。
落霞持劍已近在咫尺,而墨鴉仍未出劍。
劍已至半尺之外,墨鴉仍未出劍。
只見一道若有若無的劍氣自墨鴉身體襲出,將來劍連同落霞一并彈飛數丈之遠。落霞落地,踉蹌數步,站穩身姿,隨手抹去嘴角的一絲鮮紅。
反觀墨鴉,雙手環抱,寸步未移,并未出劍,單憑劍氣護身罩便將落霞彈飛。
“劍氣護身罩!正合我意!”落霞嘴里輕聲念著:“用心感受,劍氣自來。用心感受,劍氣自來。用心感受,劍氣自來!”便再度持劍攻向墨鴉。
落霞一劍又一劍,或直刺或橫劈,不厭其煩地攻擊墨鴉。更準確地說,應是不厭其煩地攻擊墨鴉的劍氣護身罩。
不但分毫沒有傷及墨鴉,倒是自己,已經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臺下民眾唏噓不已,本是來看熱鬧的,結果所見不過是一個毫無劍氣之人,對著一個“雞蛋殼”劈來刺去。還不如去看樵夫砍柴起勁。
而臺上落霞,仍是一邊輕聲念著:“用心感受,劍氣自來。用心感受,劍氣自來。用心感受,劍氣自來!”一邊一劍又一劍。
臺下曉寒輕不解道:“她嘴里不停地念著什么?”
暮山道:“自那日一別,凝霜雪師叔指導了妹妹幾日,想必是師叔給妹妹指點的要訣吧。”
臺上落霞依舊一劍一劍重復著。臺下觀眾實在忍無可忍,開始大聲吼道:“下來吧!別丟人現眼了!”
曉寒輕憤憤不平,怒道:“你們這些膽小鬼,自己跟縮頭烏龜一樣不敢上臺。竟還敢口出狂言,讓別人下臺?她下來你們誰上去送死?若有人愿意換落霞下臺,墨鴉可以隨時停手,等你來戰!”
剛剛還嚷嚷個不停的觀眾,瞬間低下頭,不時朝旁邊瞟一眼,卻無一人敢發聲,安靜得出奇。
曉寒輕心里仍是不快道:“你們明明是王子、公主,這些人怎么敢此般羞辱你們?”
暮山笑道:“父王自小便教育我們,王子、公主的身份是責任,而不是特權。父王可保我們衣食無憂,這是作為父親應有的責任,但是想要得到別人的尊重,必須自己去掙。父王是絕對不允許我們使用所謂的王子、公主的身份獲得任何特權的。”
曉寒輕不悅道:“雖然此言不差,但聽起來就是讓人渾身不舒服!”
暮山一笑置之:“雖然可能會讓你不高興,但是,父王此舉,我是完全認同的。”
曉寒輕轉頭看向暮山,只見他目不轉睛盯著臺上的落霞,面帶微笑。曉寒輕內心的不悅,似乎少了三分。
只是臺上落霞,持劍之手似乎已然開始顫抖。細細一看,那劍柄已染上鮮紅,不時還滴落地面。而那落霞,雖然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仍是一劍接著一劍,一劍接著一劍,嘴里仍是不停念叨著,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