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這趟出去有什么收獲”。
蘭蘭青師徒也在進行一場對話。
剛剛洗去一路的風塵仆仆,錦幺肩頭散落著剛剛洗過的的頭發,除了那個人,也就是在師父面前能這么隨心所欲了。
“地方鎮水源元氣異常,我們……”
她剛想把劉瓜編得那套說辭說給師父聽,卻被打斷了。
“這個不重要,我不是讓你一路上著重了解這個人的品性?可有結論?”
“啊?”錦幺顯然沒預料到師父更看重的是這個,不過能因此不用撒謊的話,那倒是件好事。
小幺兒坐在桌前,側著頭,食指撐著腮,貌似思考了一下,冒出來一句:
“還不錯?”
“什么叫還不錯?這個人在行動中表現出了哪些特色?”
這句帶著自問語氣的回答,讓蘭蘭青沒好氣的白了一眼。
“我是說,比如是否關心天下大勢、是否在任務中敢于承擔、是否在處理相關事情的時候存有憐憫之心之類的東西。”
聽師父這一連串的話,小幺兒一下子直起了身子。
回想整個路程中發生的事情:
這人嘴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剛出門那陣光等著看自己難堪,非常可惡;
要是沒遇到上古遺跡這種事,估計他依然是那副不肯出力的樣子,非常懶惰;
回來的路上只顧著埋頭趕路,自己那么無聊他都不怎么說話,非常的不識趣;
……
越想越氣,這評價就變了味。
“這人真是嘴硬的很!就喜歡撿人不喜歡聽的話說!還有就是不逼到份上不出力,簡直就像個混吃等死的主兒!”。
話一出口,她就覺得壞了……
果不其然,看到徒弟這一副氣沖沖的小女生姿態,蘭蘭青眉毛都皺起來了。
不對勁啊,這丫頭原來從不喜形于色,那冷冰冰的性子,怎么就這樣了?
這梁韶有點本事……
……
……
錦幺發完了脾氣,才察覺場合不對。
小臉兒一下子就紅了。
亡羊補牢,抓緊坐正了補充道。
“不過這人心思不壞,對地方鎮的鎮民和承天觀那個實誠老道的處理上,頗有悲天憫人的意味;另外,真遇到困難時,也沒想到退縮,跟平時懶洋洋的那副模樣反差很大,我覺得他應該是個能擔事的人。”
“哦?”終于聽到一點實質性的內容,蘭蘭青連忙追問起一些細節來。
“那承天觀的老道士,不知是不是因為貪圖修煉進境,血月時強行運功出了岔子,在處理這件事時,我覺得梁韶他對于天地規則的限制頗有微詞,有點替修行界不值地意思”。
錦幺想起月夜之下兩人的對話,那個青年回憶修行時面臨的同樣痛苦,那一刻站在他身邊,能感受得到一種剛毅不屈,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多了份安全感。
“還有就是,我們在山上解決元氣混亂源頭的時候,碰上了清源宮的人,那些人還以為山上有什么寶物,話沒說幾句就下死手,要不是他挺身而出,說不定徒兒都已經被殺了!”
想起那幾個咄咄逼人的玩意兒,小幺兒怒氣又上來了。
后邊這些話大可以后再問,小徒弟前邊說到的“替修行界不值”的描述,真得談及到了蘭蘭青關心的地方。
要是他真的有替修行界眾生解除桎梏的心,那這事兒后續就好辦了。
錦幺說完這些,仔細看著陷入了沉思的師父,吐了吐小舌頭松了口氣。
總算圓了一點回來。
剛剛說到清源宮那三個人,劉瓜奮不顧身,手臂擋刀的身影再次浮現在了眼前,這個人在那之前說過,不管怎么危險都會照顧我們姐妹周全。
還真是說到做到呢。
路上在自己灰頭土臉的時候,也是他拿出衣服給自己穿、晚上夜宿野外,是他給自己布置睡覺的小窩、半夜冷的時候,身上也總是能蓋到他的外套……
想到這里,小幺兒覺得這人還真的有點不錯。
蘭蘭青思考了半天,正想在追問一些細節,抬頭一看寶貝徒弟也不知在想什么,一臉吃吃的笑,不由得心里嘆道:
都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水還沒潑呢,看樣子自己就快淌干凈了。
……
……
回來的路上,劉瓜一再叮囑,除了規避血月的秘密,以及山腹中的收獲,其余的大可以撿一些和師父交差,包括他的那些推論,不妨也透露一下。
于是看師父只是看著自己不說話,錦幺倒是自己開了口。
“師父,真的有這種事嗎?難道我們真得只是這個迷局里的棋子?”
一口氣把劉瓜的推論都說了出來,包括他說自己和勁禾都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都沒有保留。
蘭蘭青聽完這些,反倒眼里露出了欣賞之色。
這個梁韶,竟然還有這深謀遠略,除了資質之外,總算還是有其他過人之處!是個好苗子。
“他的推論沒錯,這的確是一個持續了很長時間的謀劃,連我也只是其中的某個環節而已。”
蘭蘭青接下來的話讓錦幺大吃一驚。
“你可以如實把我說的話轉達給他,能不能在這場迷局里扮演角色,還得看他有沒有這資格,這個位子,畢竟還有很多其他的選擇”。
不理會被震住了的小徒弟,她繼續補充道:
“此事之兇險,數百年來無數能人異士都當了炮灰被消耗,處于暗處的人才能多些安全,現在不告訴你們,是因為你們遠還沒有到走到臺前的實力”
“以他目前顯露出的聰慧,不會不明白提高修為才是最核心的事”。
蘭青青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對陷入呆滯的徒弟說道。
“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這小子不知道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有所保留我不怪你,他說的很對,接下來你還真的就和他綁定在一起了,有關的他的事,只要他不允許你向我透露,你大可不必提起”。
聽到這里,錦幺帶著很不解的表情看向授業恩師。
“勁禾已經在他那了,既然如此”
蘭蘭青停頓了一下,好像下了什么決心。
“此外,這事牽扯甚多,為了保證事有不濟牽連宗門,我不得不把你開革出門,從明天起你就下山去吧,以后不要再說是蘭坪院的弟子,與他共榮共損,是你唯一的使命”。
說罷她就起身離去。
錦幺心里震驚之余,一聲哀嘆:
師父,你連人家真名都不知道,就把寶貝徒弟押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