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好大,風稍停一下的時候,就真的像鵝毛漫天而落。
寒煙伸手接住一片大大的雪花,正想著數一下到底有多少個角,突然聽見了細微的腳步聲。
寒煙的耳朵從小就異于常人,能比其他人聽到更多更輕更遠的聲音,這事除了自己阿爹阿娘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所以小時候寒煙睡覺時都會用棉花堵住耳朵。
習武之前就如此,練了武功之后她學會了控制自己的心性,所以有時縱使聲音很雜很吵她也可以讓自己靜心,安靜入睡。
這細微的腳步聲聽起來很雜亂,伴隨著踩在厚厚的雪上的咯吱聲,應該不止一個人!
寒煙心道不好,趕緊返回屋子,“有人來了!”
江名赫和秦漫雪俱是臉色一緊,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方臉大漢再次抱拳,“不想還是拖累了各位,在下先行告辭。救命之恩他日再報!”
說完放下玉佩轉身就要出門。
“等一下!”江名赫攔住了他,“請隨我來,寒煙你也一起。”
江名赫帶著方臉大漢和寒煙撩起草藥柜臺后面的簾子,進了藥材庫。
“寒煙,你帶著這些吃的送這位公子從暗門走山路離開,我和你娘來應付他們。”
“爹,我不走!”寒煙突然害怕了起來,感覺就像幾年前的那個夜晚,雖然沒有親見,但夢靨卻一直纏繞不去,她怕走了就再也見不到爹娘了。
“寒煙,聽話!不管來的是什么人,只要他們看不到人,自然不會對我們怎么樣。
但他一個人進山了可能找不到路,加上他的傷勢,必須得有個人照顧,相信阿爹,不會有事的。”
自從鳳棲山莊之事,江名赫在住所處都會做些改裝,以備不時之需。
所以在藥材庫的左角處設置了暗道機關,挖了一條密道可以通往后山,后山本就是一大片林場,所以密道非常隱秘,不會被人發現。
剛進了密道方臉大漢就攔住了寒煙,抱拳道,“恩人妹妹,我不會獨自逃走,我們且在密道里等一下,看看外面是什么光景,若是打了起來,我自會沖出去與他們拼個魚死網破,絕不牽連恩公一家。”
寒煙不知如何是好,按說救人救到底,她應該帶著他從后山離開才對,可是她又確實擔心爹娘。
寒煙站在那里思忖著,方臉大漢已不由分說的將耳朵貼上了密道的門。
“我”,寒煙剛一開口,方臉大漢就攔住了,“恩人妹妹,無需多言。無論你怎么勸說我都不會走的。”
“我是說,讓我來聽吧。”方臉大漢愣了一下,“我的聽力比你好。”寒煙勉強笑了笑,將耳朵貼在了密道的門上。
“嘭嘭嘭”這些人的速度好快,他們已經來拍寒煙家的院門了。
江名赫應了一聲,走出了屋子。一行人走了進來,聽腳步聲大約是四至五人。
為首的一人聽聲音大約只有二十幾歲,很是客氣,“這位兄臺,請問是否看見了一個身穿白色大氅的男子經過?”
江名赫說并未看到。
另一個年齡有四十來歲的人很著急地搶了話頭,“這附近也就這一個鎮子,你們這醫館還在鎮子的最邊上,他受了傷,我看恐怕就藏在你這館內!”
秦漫雪走了出去,“聽口音各位好像是外地人,不知來鎮上是公干還是?”
“你管我們干什么的!”剛才那個搶話的人一副窮兇極惡的腔調。
“我這大哥脾氣急,你們休要見怪,既然你們說未見,那不如讓我們進去尋上一尋,若沒有,那我們自然也就離開了。”
先前那個語氣客氣的人又道,語氣雖然客氣,但話中的意思可絲毫不客氣。
“若是來找人,我們已經說了未見,若是官府公干,那還請出示公文。”
秦漫雪不卑不亢。“哎,算了算了,阿雪,就讓他們看看吧,這大雪天的,他們看完了咱們也好早點去鎮上買東西。”
江名赫過來打哈哈,寒煙不禁莞爾一笑,想不到阿爹平時那么中規中矩的樣子,還會作戲了呢。
“這”秦漫雪似乎還是不樂意,但腳步聲已經進了院子,繼而進了屋子。
幾個人在屋子里轉了一圈,什么都沒有找到,有人走近了藥材庫,一通亂翻,“嘿,你看這是什么,好像是靈芝哎!”
“多拿幾個,反正我看這兩口子也不能怎么著。”
“你們在干什么?!”
剛才為首的那個人也進了藥材庫,“正事要緊,趕緊找人!”
“是!”聽這兩個人唯命是從的語氣,似是訓練有素的樣子,難道竟真的是官府的人?!
他們找了一圈,什么都沒有發現,這雪大的緊,之前的痕跡都讓雪覆蓋的差不多了,估計他們也沒發現什么可疑之處。
“多有叨擾!”為首之人說了一句,“我們走吧。”
幾個人向外走去,突然腳步聲停了下來,寒煙隨即聽到了刀刃破空之聲,心道不好!
緊接著是兵器敲擊在一起的叮當之聲。
“窩藏逃犯,你們好大的膽子,還不趕緊把人給交出來!”
這是剛才那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的聲音,聽起來他并沒有動手,只是在旁觀戰。
方臉大漢也聽到了兵器相交之聲,沖寒煙一點頭,倆人推開密道的門,沖了出去。

兔子洞里的魚
有些事以為做的周全,卻總會被細節出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