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有病
陸倩倩被放在一張柔軟的白色大床上,整個人縮成一團抱住了自己,蒙著被子顫抖,彷佛剛出生就被全世界遺棄在角落里孤獨無助的嬰兒。
突然被子被掀開,露出陸倩倩滿是驚恐的臉。床塌了下去,有人躺了上來,默不作聲地從背后輕輕抱住她。
陸倩倩感受到來自身后的溫暖,轉過身用力地抱住那個人。猶如在狂風巨浪的大海中抱住了一塊浮木,把臉埋在他的胸膛,終于放聲哭了出來,像是要滿腔的恐懼傾斜而出。
不知過了多久,懷中的人兒終于沉沉睡去。男人動了動身子,把抱著他腰的盈盈一握的藕臂輕輕拉開。看著她還掛著淚痕的臉,嘆了口氣,給她拉好被子才輕手輕腳地下床。
換下身前已經被浸濕了的上衣,關上房門,拿出手機:“問出來了嗎?”
再開口時聲音寒冷刺骨:“知道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陸倩倩一睜開眼就是一張在眼前放大的俊臉,一時被攝樂樂心魄,呆呆地看著他。他的五官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分明,陸倩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無意識地動了動身子,陸倩倩才意識到她此刻正摟著他精細的腰,頭正枕在他強健有力的臂膀上,他們此刻的姿勢比戀人還親密。
她有些尷尬,輕輕收回手臂,然后想著一點點的滾回自己的另一邊床,只不過才剛動了一下就被發現了:“醒了?”
陸倩倩做賊心虛被突然的這慵懶磁性的聲音嚇了一跳,條件反應就閉上眼睛否認:“沒。”
季軒看到她掩耳盜鈴的愚蠢行徑,手臂一收她又滾回來,緊貼在他身邊上,手臂條件反射又摟上了他的腰。
陸倩倩打了個哈欠假裝剛醒:“呵呵,三少,你也醒了。”
陸倩倩尷尬地抬起不安分的手臂辯解道:“我在家平時就愛抱著大熊玩偶睡覺,可能是習慣了。突然床上少了只大熊,多了一個人,不知怎的染上了一睡著就愛抱人的毛病。”
“三少你信我,我真不是有意占你便宜,我是真的有病。”
季軒很認真地看著她,眸中閃過一抹笑意,點了點頭:“嗯!我信。你有病。”
這話怎么這么像在罵人啊!不過平日里傲嬌狂妄對她愛答不理的季三少竟然主動跟她說話,還說相信她的鬼話。嚇得陸倩倩一個咕嚕跨過他跑下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半個身子伸了出去張望,季軒看她一系列動作,緊張地起來一步跨過去拉住她地肩膀道:“你干什么?”
陸倩倩回頭眨巴眼睛正色道:“還以為今天太陽從西邊升起了呢!”
季軒眨了眨眼睛,突然眉眼彎了一下像是在笑,起身進了洗手間。
陸倩倩光著腳丫跳了跳,他這么反常,是因為昨晚的破事兒,覺得對她有所愧疚,所以今天才對她特別寬容嗎?
陸倩倩目送他上車之后,又想起什么,用手敲了敲窗戶,沒有看到開窗而是聽到了發動引擎的聲音。
以為他要開走的時候,就看到了他清晰的側臉,窗還是降了下來,陸倩倩俯身在他耳邊輕輕道:“我想回家了。”
他看著前方回了幾個字:“晚上七點。”
陸倩倩剛張嘴想問什么,車窗關上,又開走了,只看到車尾,只得暗罵:這貨動不動裝什么高冷,你姓季又不姓冷,多說幾個字會死啊?
回到家門口,大老遠就看到渣爹和媽媽穿著隆重地站在門口迎接。在看到只有她出來車門就關了之后,渣爹臉上的營業笑容就掛不住了:“倩倩,怎么只有你回來,三少呢?”
這渣爹女兒回來了,你咋只惦記門都進過女婿呢,陸倩倩白他一眼。抱住了一旁的媽媽。
媽媽慈愛地摸著她的臉,上下看了一遍道:“倩倩,你怎么瘦了?”
“瘦什么瘦,季家是大戶人家要吃什么沒有,還能餓著你寶貝女兒不成?”
陸倩倩心中鄙夷渣爹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沒出息行徑,心道:你要是有幸看過季家的早餐就不會這么說了!
被渣爹一懟,媽媽立馬不敢再說話,只默默牽著陸倩倩的手往家里走去。
家里打掃得干干凈凈,杯盞都是新的。陸倩倩看著媽媽忙前忙后又是給她削水果又是給她泡花茶來來回回忙活的樣子,拉住她的手道:“媽媽,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是再怎么說我又不是客人,你別忙了。我是回來看你的,不是專門給你添麻煩的。”
一番話說得陸媽媽熱淚盈眶:“我們倩倩真是長大了!”
把媽媽哄好之后,渣爹看陸倩倩臉色好看了些,支開她媽去廚房做飯,才裝作自然地問道:“女兒啊,話說…之前爸爸跟你說的跟季家合作的事兒,你跟三少提過沒有啊?”
陸倩倩拿著遙控器點播電視,翻來翻去終于找到了喜歡的節目,才緩緩開口道:“我們的關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晚上七點過來,想要合作,你自己開口吧。”
“你說話真的不管用?”
陸倩倩覺得這還有必要懷疑嗎:“我幾斤幾兩你不清楚嗎?你說他萬花叢中過的人,能是真的對我一見鐘情,看上我了,娶我的嗎?”
“雖說你是隨爸爸我長得好看,但論姿色也不是最最頂好的,家世背景更是配不上人三少。這城里頭比我們陸家家世背景好的多了去了,橫說豎說都是我們高攀了。”
渣爹還是不死心:“那三少那樣尊貴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沒有啊,要不是真心喜歡,怎么千挑萬選就娶你了?”
沒想到這個渣爹還有點自知之明,陸倩倩不咸不淡道:“三少的心思哪是我們這些等閑之輩能猜到的?你就別咸吃蘿卜淡操心了。還是想想晚上怎么說才能讓他選用你的方案吧。”
渣爹也沒心情看電視了:“還是倩倩說的對,我去書房再捋捋思路啊。”
陸倩倩翹起二郎腿道:“你急什么?媽媽在做飯了,吃完午飯再上去。”
“不不不,不吃了。不成功便成仁。陸家不能敗在我手上。”
呦呵,還有點良知。也不知真積極還是假積極,愿意臨時抱佛腳,陸倩倩也懶得阻止,反正有唯夫命是從的媽媽在,餓不了渣爹。
陸倩倩在自己的粉色浴缸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恨不得那把浴缸帶走!躺在床上抱著她大熊玩偶道:“都六點半了,你說他會不會來啊?”
眼皮越來越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七點的鬧鐘響起,陸倩倩伸手按掉,摸著玩偶悻悻道:“我都跟你說了他不會來。”
黑暗中伸手摸索著開關,還沒夠到燈就亮了。抬頭正好對上一雙墨黑的瞳孔,他一臉意味不明地看著她,像是在探究著什么。
陸倩倩怔愣了一下,馬上驚喜道:“三…少,你來了!”
他看向她懷中抱著的跟人一樣大破玩偶,陸倩倩心領神會介紹道:“對,這個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大熊玩偶。”
他開始觀看起她的房間來。她的房間是古典浪漫的歐式公主房的貴族裝扮跟他黑白極度簡潔的臥室簡直是兩個極端。
走到墻上裱著的相框抬頭認真地看了起來。
“那是我媽弄的,第一張是我出生時的照片,第二張是我上幼兒園小班的照片,第三張是我小學一年級的照片,第四張是我初一的照片,第五張是我高一的照片,最后一張是我大一的照片。”
他看完之后又回頭看了看她,站在那張初一的照片前反復看著。
陸倩倩也起身站到他身邊道:“那個時候,學校要求剪短發,我非是不聽,還鬧著說——要我剪發我就不去學校了,誰愛去誰剪。我爺爺開明又懂法,第二天還去學校找了校長談話,校方妥協了。但是爺爺又擔心我的特立獨行,在學校里會被當成另類被孤立,奶奶只好給我編成兩個馬尾,還叮囑我在學校不許解開,敢解開,夜里就敢偷偷給我咔嚓了。”
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我那個時候不懂事,人也倔得很。”
他看向她端詳半晌,眼神平靜道:“看得出來。”
陸倩倩不好意思地笑了,也不否認,是個人都能看出照片里的當年的自己滿臉倔傲不拘,臉上都寫著,你敢過來老子就敢把你踹了。
聽到敲門聲,陸倩倩打開門,看到是大姐來喊他們下去吃飯。大姐都回來了,二姐應該也回來了吧。
果然一下樓就看到了客廳里坐著大姐夫二姐夫還有地上滿滿當當的都是禮品,聽到渣爹殷勤的聲音:“三少你真是太客氣了,還讓人送這么多的貴重禮物。”
大姐夫二姐夫看到他們下來趕緊喊道:“三少!”
像這種阿諛奉承,季軒估計不喜歡。只看到他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沒說話,陸倩倩看了眼姐夫們的臉色不太好。
怕姐姐們覺得妹夫看不起人,會傷心,趕緊笑著熱情地招呼道:“大姐夫,二姐夫,好久不見!”
這才給他們挽回了些面子,臉色稍稍變好看一點。正想著要說點什么緩和氣氛的時候,幸好媽媽那邊喊開飯了,一家子人坐在餐桌上開始吃飯。
餐桌上,渣爹和姐夫們話里話外都在奉承著季軒,說起手頭上的某某好項目,回報率高,希望季家能投資云云。
姐夫們瘋狂給姐姐使眼色,渣爹和姐姐們又使勁給陸倩倩使眼色。陸倩倩只好低頭扒飯裝作眼瞎了。
“啊!”猛不防地突然被人在桌子下踢了一腳,陸倩倩抬頭看去尋找犯人時,各個又不約而同地低頭吃起飯來,除了心慈手軟的媽媽外,每個人都有嫌疑,只能當吃了個啞巴虧。
季軒皺了皺眉放下碗筷只道:“季氏集團有專門的投資部門,若是想要合作的可以自己去找投資部談,若是評估過覺得可行,自會投資。”
又看向陸倩倩道:“吃飽了嗎?”
陸倩倩點了點頭,聽到他對渣爹和媽媽說道:“飯菜很好吃,我們吃飽了,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陸媽媽受寵若驚,笑得一臉滿足。
陸倩倩簡直大跌眼鏡,這個人竟然還會說好話?本來覺得他愿意過來接她回去已經很給自己面子了,特別是聽到這么多唧唧歪歪讓他掏錢的話之后,他沒有黑臉甩手走人就算了,沒想到竟然還愿意說場面話。
今天的太陽沒有從西邊升起,保不住是從東邊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