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熙熙攘攘的火車站前,提著行李箱手里攢著身份證和火車票在擁擠的人群中等待驗票。兩天后,我將到達學校,開始我的大學生活。
“讓一下、讓一下,”一個頭發凌亂、衣著破舊卻又不失整潔,提著個軍綠色帆布包的大叔經過,“小伙子,讓我插下隊吧,我的車馬上就要開了。”
我當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又不好直接拒絕他,于是就問:“你要坐的車是幾號,幾點開。”
本來是想多問幾個問題讓他感到煩躁去找下一個人插隊的,沒想到他說:“不用看了,肯定比你的先開。”
我笑了笑,說:“那你怎么知道我坐的那一班呢。”
他也笑了,是那種很自信地笑:“你坐的是Z169號,一個半小時以后發車,對吧?”
我下意識地把手上的票塞進了口袋,他看出來我覺得是他偷看了我的車票,于是說:“我還知道很多事情,比如如果我今天沒有趕上我要坐的那一列,你就要趕上了。”
我覺得莫名其妙:“我又不坐你的那列,趕上趕不上又能怎么樣呢?”
大叔突然就笑出了聲,仿佛我講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似的:“是啊,你又不坐我的那一班,坐上去也沒用,那也去不了!對,哪也去不了,哪也去不了。”說罷,把手里的帆布包往肩上一抗,頭也不回地走了。
突然刮過一陣涼風,我抬頭看看天,今天的云好像格外得厚,就像要遮住什么似的。
站臺上是來來往往找對應車廂的人群,我要找的是10號車廂,離站臺還是蠻遠的,我朝著火車頭的方向快步走去,我看見站臺柱子下面拿著綠色保溫瓶的乘務員,也許是起風了,帽檐很低,遮住了臉。想起來我第一次用保溫瓶時沒意料到保溫效果是如此之好,結果想都沒想就往嘴里灌,燙得我嘴唇腫得不用照鏡子自己就能看見。因為瓶子上的圖案和我經常坐的這列火車的風景很像,所以我記得尤為清楚。
那是一幅風景畫,畫著蒼茫的大地上起起伏伏的小山丘,其中一座山丘上還有一個山洞和進去半截的火車。
思緒并沒有打斷我朝前走的腳步。我又看見站臺下的另一個乘務員,他居然也拿著一個綠色保溫杯,帽檐很低,也遮住了臉。
到10號車廂了,車門口檢票的乘務員匆匆忙忙地核對著乘客的車票。排隊時,我不由自主地走來的方向看去,那些乘務員仍舊站在那里,我想看清楚其中一個人的臉,卻聽見檢票員催我了:“快點了,車馬上塊開了。”我匆忙讓他檢了票,上了車。
檢票員轉身關門,站在車廂之間。我找到自己的鋪位做下,仍然想看看站臺上乘務員的臉,雖然我覺得他們都是那個樣子也沒啥奇怪的,畢竟都是制服,都是單位發的保溫瓶。
可是當我朝窗外望去時,卻看見理我最近的站臺柱子下只剩下了保溫瓶!
我只好告訴自己那個乘務員嫌保溫瓶太重了,放到地上,自己正好站在到柱子后面我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正安慰著自己的時候,我的對鋪來人了,提著個軍綠色的帆布袋,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