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晏沒想到常安這樣在戰場上冷靜果敢的人也有犯傻的時候,看他望著陸嫣然的身影發呆,劉晏忍不住推他一把:“女人對你生氣就是表示對你有期待,你還不趕緊追!你別以為女人生氣了自己一會就能好,她們很容易越想越氣!這時候你得哄著她,哄一哄就好了!”
常安回頭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劉晏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劉晏看著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他能懂女人嗎?
劉晏哪知道他在懷疑自己,看他還是無動于衷的樣子,心底不知怎么竄出一股火,生氣地說道:“嫣然這樣的好姑娘,她若是喜歡一個人就會全心全意付出,恨不得把心掏出來。你若是喜歡她一定要珍惜,要真心對她好!
千萬不要學那個南石八,啥也不是,自負又敏感,事事都要嫣然遷就他,哄著他。一時說想要建功立業就不管不顧地去投軍,嫣然吃了多少苦他一概不知,還說什么都是為了嫣然!你看他現在,整天跟那個令狐嬋混在一起,心里哪還有陸嫣然!”
他越說越氣,最后竟指著常安道:“你若沒有辦法一直對她好就不要招惹她,既然招惹了她就好好守護她。你不知道,她以前有多愛笑多愛鬧,眼睛里永遠閃著光!你現在看到的嫣然,眉目間只有揮不去的愁緒!”
常安知道嫣然最近很少去看南石八,他不確定她是因為生氣南石八跟前一直跟著令狐嬋,還是真得不在乎南石八。聽了劉晏的話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蠢,多自私。
他喜歡陸嫣然,甚至不惜裝可憐讓她圍著自己轉,卻又因為自己的自卑一次又一次退縮。劉晏說得對,如果真的喜歡嫣然就應該勇敢一點。他拍了拍劉晏的肩膀感謝他讓自己下定決心,轉身出了花房去追嫣然。
陸嫣然拿了劉晏帶來的精面去了后院的廚房,這里雖然也被人搬空了,但是灶臺是現成的。
她不是那種喜歡無緣無故生氣的女子,也不是生氣了要人哄著才能好的女子,一個人生活那么久,她很會跟自己妥協。
她把廚房整理了一番,找了一個瓦盆和面,可是包餃子只有面和薺菜可不夠,還得有肉,這樣包出來的餃子才好吃。如今物資匱乏,她真不知道到哪里去弄點肉回來。她正在犯愁,就看見常安拎了一塊肉進了廚房。
常安:“羅大勇他們正在宰羊,分了我一塊肉,就用這個包餃子吧!”今日除夕,李先懷下令要讓士兵們吃點好的,特意用糧食從百姓家里換了幾只羊,常安能分得一塊是因為他是將領,還有羅大勇偏私,下刀的時候斜著刀刃砍的。
嫣然:“羅大勇他們倒也機靈,在軍中謀了這樣一分差事,既可以守著自己的家園,又不用上戰場跟叛軍廝殺,希望這場仗結束以后他們的親人能重新回來!”她接過常安手中的肉在水盆里洗了幾遍,找了一把菜刀準備把肉剁成餡。
這種事常安哪會讓她做,從她手里接過菜刀先把羊肉切成小塊然后再剁肉餡。嫣然看他做得很好,也不管了,把活好的面放到他旁邊的案板上揉搓。
常安活了二十八年,經歷過很多事,也吃過很多苦,可是他腦海里記憶最深的仍然是小時候跟父母在一起的日子。那時候父親經常偷偷幫母親做家務,他們的家很小,廚房遠沒有令狐府的后廚大,父母做起事來總是不小心撞到一起,每次撞到一起他們都會笑個不停,有好幾次,常安看見父親故意和母親撞到一起,母親也不著惱。
他現在好像有些理解父母當時的心情,原來和喜歡的人一起做事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他現在的心情就很快樂。他偷偷去瞧嫣然,發現她也翹著嘴角,心情更加快樂地想要起飛,連手上正在切肉都忘了,直到感覺到疼,他才“斯哈”一聲放下菜刀。
嫣然的動作比他還快,丟下手上的面團就去看他的手,幸好后廚的菜刀好久未用已經鈍了,常安的手只是被切了個口子,卻也流了不少血。她拉著常安到水池邊上沖洗傷口,把隨身帶的止血藥粉灑了一層,再細細地給他包扎起來。
自從常安上次受傷,她配了不少止血藥粉。
這點傷口根本不需要上藥,不過常安卻任由她給自己上藥包扎。他想起劉晏的話,他說嫣然喜歡一個人就會全心全意付出。嫣然這么緊張自己,一定是喜歡自己而不僅僅是可憐自己吧。
這個發現讓他非常歡喜,他忍不住握住嫣然的手心底愈發確定起來,他說:“嫣然,我們在一起吧!有仇一起報,有仗一起打,沒有誰拖累誰,最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如果你害怕了,厭倦了戰爭,我們就一起離開,不管……”
他難得一口氣說那么多話,嫣然卻用手捂住他的嘴,她眼睛里含著笑,常安揪起來的心又放下,靜靜地看著她。
嫣然:“常安,這些話應該我來說。”他已經向她表白過兩次,一次在他值守的門房里,一次在令狐峻囚禁她的房間,兩次她都沒有給他明確的答復,所以他感到不安,一次次退縮。
她何德何能,要讓一位男子表白三次。她不想讓他把自己放的太低,這一次,這些話,讓她來說。
嫣然:“我一直以為自己對你只是倚賴,我倚賴你無聲的陪伴,倚賴你身邊的溫暖,倚賴你帶給我的安全感,這樣的我在你說喜歡我的時候感覺很惶恐,我怕自己對你只是利用,在你說要離開的時候,不敢說一句不要你走的話,
我怕我太自私,憑著你對我的喜歡就賴上你。可是知道你要離開的那一刻,我的心痛得幾乎裂開,我知道自己不是離不開你,而是舍不得你,我對你并不全是倚賴,我想我是喜歡你的!常安,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常安覺得自己這一刻的欣喜已經抑制不住了,他等了那么久,猶豫過,退縮過,還好他沒有放棄。自己喜歡的姑娘正好也喜歡著自己,這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事,他感覺自己的眼眶濕了,這并不丟臉,他把嫣然緊緊抱在懷里:
“嗯!”這一句話好像從胸腔里發出的,震得嫣然又麻又酥。